第16节(4/4)

了。胡小喜便快步跑了去。

“好，咱们继续来说这终因——”张用笑着摇了摇团扇，“三年前顿丘那场洪灾，解八八的父母妻全都被大冲走。尤其那妻，穷人娶妇不易，解八八年近三十才娶到这妻，自然极疼惜，成婚又才三个月，正是如糖似的时节。痛失妻，他心底之伤可想而知。董厨说解八八见了妇人极怕羞，总是埋着。这恐怕不止是怕羞，梗之人，一旦生，扎得比常人更。解八八见到其他妇人便低，怕更有曾经沧海难为之意。然而，有一回，熊七娘来到这里，解八八举止却极异常。董厨，你再说一说当时景……”

董厨顿时有些慌，结结说起来：“那天熊七娘来店里，要寻个力夫去挑米，解八八刚端了几碗菜羹来，迎撞见熊七娘，见了鬼一般，慌得手一颤，托盘掉在地上，碗全都摔碎了，菜羹泼得熊七娘满鞋满。解八八却钉在那儿，呆了一般，都不知声歉。店里吃饭的几个力夫一起笑起来，他才涨红了脸，慌忙躲回厨房里了。”

“他当时那神真是见了鬼一般？”

“嗯。”

“我听鼻泡小哥讲起这件事时，先以为熊七娘正是解八八的妻，但熊七娘几年前就在虹桥边开店了。为何解八八见到她那般震惊？原因恐怕只有一个——熊七娘容貌极像他过世的妻，所以才会有见了鬼一般的神。”

柳七听了，大为心服。其他人也都轻“哦”了一声。连程门板都微挪了挪：“那个唐浪儿四玩骗妇人，熊七娘也是其中之一？这便是解八八杀唐浪儿的终因？”

“这是终因之一。另有一个因由——清明那天，顿丘九人聚会，江四没来，郑鼠儿却带来一个噩耗，江四被人杀了，嘴里还了萝卜……”

“那一个死者叫江四？”程门板猛然提声量。

“嗯。江四是这萝卜案第一个遇害者。他嘴里的萝卜，外人无论如何也猜不。至于顿丘其他八人，一开始也都没有想到。还是猫窝匠柳七一个想到了三年前那桩旧事，这让他们八个惊慌无比，压于心底那只心鬼顿时翻腾而。心中之鬼虽不是世人中所言之鬼，却最能扰人心魂、变人。这叫作三年旧鬼化新鬼，原本初因作终因。若没有这个新鬼作祟，解八八恐怕还在犹疑。他心底里藏的又是一只暴鬼，自哪里除得掉？

“唐浪儿临死前，和一个人坐在河边喝酒。卖酪的小五经过时，无意中听到唐浪儿嘘自己如何玩骗妇人。我猜测那另一个人正是解八八，顿丘八人匆匆散后，他们两人正好同路，又各怀心事，便一起吃酒解闷。唐浪儿那番嘘更激怒了解八八。虽说熊七娘恐怕只是像他妻，但他这样的人极易生成执念，唐浪儿玩骗熊七娘，便是玩骗他妻一般。

“另外，还有一件极巧的事。他们喝酒那片河岸跟前有一个小湾，上漂来的东西极易漂聚到那里。我有一位画师朋友张择端，清明正午见到虹桥边一只船上丢一红萝卜。或许那红萝卜正巧漂到两人喝酒那个小湾里。解八八见到那萝卜，心里暴鬼自然更被动。让他想到借那萝卜，伪造又一桩萝卜凶案。两人喝完酒，离开时，他伸手捞起那萝卜，两人前行一段路程后，前后无人，他便动手杀了唐浪儿，造第二桩萝卜命案。”

“证据？”程门板问。

“犄角儿，刀！”张用从犄角儿手中接过那把从河里捞起的耳尖刀，“我推断解八八便是用这把刀杀死了唐浪儿，随后丢到了河里。刚才一捞，果然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