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3/5)

是今日之心，可人心何曾有片刻停驻于今日？它由过往之念缠缚到今，又绵延至将来。如同绕丝成茧，纠搅不绝。若将这丝尽，人心恐怕一无所剩。正如佛家云，心为幻，莫执念。苦楚，到皆空。然而，人生来即有知，有知便有念。虽然苦恼牵缠，这一心念却是人之为人仅有之凭据。若没了这凭据，人与木石又有何分别？存活于世，又有何意趣？何况，念也并非尽都是苦，它也有乐、有、有善。替妹妹除去念之苦，便能帮她寻回念之乐。妹妹乐了，我也才能得念之安与喜。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一路上只要见到店肆摊铺、游商走贩，便过去打问。可一直走到昨天那家酒肆前，一丝影儿都没问到。他心俱疲，立在路边，默默寻思其他法。正在犯愁，昨天那个伙计从店里走来，一见到他，忙问：“这位客官，您还在打问典二爷的事？”

“嗯。”于仙笛苦笑着。

“昨天您走后，店里有个老常客，叫胡胖。他说那天傍晚，瞧见典二爷在路上跟一个妇人说话。”

“哦？什么妇人？”

“胡胖并不认得，只说那时他正巧走在典二爷后，见有个妇人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孩儿，等在路边。典二爷过去时，那妇人上前拦住典二爷，叫了声‘少东家’，典二爷见了她似乎有些吃惊……”

“他们说了什么？”

“那妇人唤了典二爷去河边说话，胡胖便继续走了，并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只瞅见那妇人生得颇有些姿容……”

球犹豫再三，还是打算替张用去那桩事。

自从张用那里学到孵卵的法后，他便罢了手，没再贼，一心一意去孵小卖。起初人都笑他变成了一只母，他却浑不介意。贼能到老？总得寻个收场。而且，他之所以贼，是由于自小弱、手脚慢，其他营生都学不会，爹娘死后，再没依靠，才得去跟人学偷。可了贼才知，贼尤其得尖、手快、脚利落。为了偷些活命钱，他不知挨过多少打。他也早已认了命，想着自己生来便是个无用之人，能挨到哪天算哪天。谁知老天竟给他指了条生路，让他碰见了张用。

张用那法果真奇妙，只需二十来天，一堆卵便成了一群喳喳叫的小，利钱能翻几倍。天底哪里寻这等巧营生去？一回自己孵二十多只小，他乐得几乎要大哭，生来二十多年，人终于有了用场。更妙的是，他的笨和慢，在孵时竟成了。这活计最考的便是耐。这个他最不缺，贼时，同伙常让他把风，哪怕冬夜寒风里，他也能一蹲便一两个时辰。

那些笑他的人见他赚了银钱，都来跟他讨问。但金可送、银可送，营生不可送，这是他活命的本，哪里能轻易传给别人？他怕张用将这法透去，瞅了许多时日，并没见第二个这营生的，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