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4)

“哦？那实在该恭喜一番。不过，太忙，等闲了，一定得痛饮一场——噢，对了，先说正事。程老哥，我手另有一桩案和你那萝卜案又撞到一了。我禀告了顾大人，他说你办事稳重，仍转给你来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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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他父亲先是盘问他这几天去向，接着又开始教导他，为人莫懒更莫贪，尤其是非分之财，一文钱都莫沾手，一旦沾上，休想再有片刻安宁。胡小喜自小便已听得起腻，若这些话语是个有形有迹的事，他恐怕早已趁父亲熟睡，从他肚里偷偷连拽，撕个粉碎，烧成灰，撒了茅厕。如今他已历练了几年，再听，便越发躁烦，却不敢制止，只小声咕哝：“爹说得这般理，像是自己沾过许多一般。”他父亲被噎住，面顿时沉来。胡小喜忙埋扒饭，不敢再声。若是早些年，他父亲已起去拿那戒尺了，这时却只狠瞪了他一阵，饭也没心再吃，啪地放碗箸，气呼呼转卧房换了公服，门去皇城值夜差了。

“那和萝卜案有何连？”

“我费力查了五天，发现了许多证据，都代给吴扁嘴了。这几天他一直守在飞楼那院里，详你去了问他便知。我还有几桩案要跑，都累成螃蟹了。这飞楼案就拜托程老哥了。”

程门板站在中，有些失望，扭一瞧，旁边有个小院，忽想起里有个王人制的煎极好。妻要守店，走不开，这一两年跟他说过几回，让他顺路买一些，他却总忘记。他忙走了去，还好，正堂前一架凉棚支着张木桌，上排着一青瓷大钵，堆放着各煎果，一个陀坐在那里看着。程门板过去看了一，枣儿、橄榄、木瓜、乌梅、薄荷、琥珀……总共有二十来样，他不知妻和儿女吃哪样，心里顿时有些惭愧。转念一想，这些瞧着都不错，何不各样都买一些，让她们都尝一尝？可要摸钱时，才记起来，这个月月钱府里一直拖着，尚未关领。他忙解钱袋，顾不得那陀一直蔑着在瞅，低数了数，总共只有三十八文钱。再一问价，里唯有煎枣儿价最低，一斤也要三十文钱。他又算了半晌，才终于选了四样，每样只要四两，整好凑成了三十八文钱。

他娘先也被唬住，这时才数落了起来，那话语更加琐碎絮烦，犹如破织机搅线，半夜都拉扯不完。胡小喜全当坐在草丛里听蜂蝇嗡嗡，一边嗯嗯应

王烩要笑不笑，拱手一揖，旋即转走了。程门板愣在那里，心里一片空，却并非将才那能容、能明之空。

“什么案？”程门板心里一沉，王烩看来是绝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不过，此时他有了许多底气，心里倒也不如何抵拒了。

胡小喜几天没有回家吃过饭，怕父母记挂，便先赶回了家。

他似乎豁然明白：自己心原先时刻只念着自己，中也如一间房填满了杂，里一片闷黑，哪里容得、看得明什么？今天总算腾空了一些，透些光亮，才算有些瞧得清自己、容得旁人了。才有了这容，旁人的好便不再是妨碍，反倒是助力，成了自己的好一般。

“程老哥，那艮岳宿院的案真的解开了？”王烩着气赶到近前，面上带着惯笑，语气却着些酸妒，极力想掩都掩不住。

“你那萝卜案里一个卖皂团的不是死在蔡河岸边？那飞走的楼正在河对岸，这该不是巧合吧？”

程门板只了，心里却极畅快，自己总算在王烩跟前胜了一回。

只有僧人敲磬诵经、香客烧香求签。

“清明那晚，蔡河湾有幢楼望空飞走了，程老哥该是听说了吧？”

他提着那一包煎，甚是快，见夕将落，暮渐起，忙离了大相国寺，快步望家里赶去。今天心畅快，走快了也不觉得吃力。

他常听人说“怀”二字，却始终想不来那究竟是何。这时觉着，自己中似乎空阔亮堂了许多。这便是怀？先将心空来，才能容、才能明？当年他读《德经》，虽然那五千言他字字都认得，却几乎没有一句能解。这时却不由得记起好几句：“凿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不自见，故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路上，他忍不住又回想艮岳宿院那桩案。自己虽已领略过张用那超群智力，但不到一个时辰，张用又轻巧破解了那桩死案。他在一旁，惊叹得说不一个字，殿官刘鹤更是一声尖过一声地不住惊叫。细想当时景，他忍不住竟笑了起来。迎面几个路人见到，里都些异样。他自己也知，由于常年不笑，脸很僵，笑容一定极丑怪，不过，他不再介意。

“你查得如何了？”

他不由得极激张用，这人像是上天差的针砭师，专来刺醒、解救自己一般。他正在慨，后忽然有人唤“程老哥”，又是那同府衙吏王烩的声音。他回一望，见王烩从州桥上急冲冲赶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