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5)

“也没有啊！”

“嗯……”岳母苦着脸，坐来，又默默拣起豆。

“一个是鲁地松烟墨，一个是歙州潘谷墨。”他笑着自语，爬起，走到桌案边，见那方鱼戏莲纹端砚边上搁着半锭墨条，取过来一看，墨雕有描金兰叶纹，中间铭文只剩最“谷墨”二字，凑近一闻，龙麝之香越发沁人，料必是制墨名家潘谷所制之墨，潘谷被苏东坡誉为“墨仙”，已过世几十年，所遗宝墨如今极其珍稀，极难购得。

“那我呢？你见到没有？”

张用则去了盏油灯，端着来到后院，走朱克柔的书房，他是来看朱克柔桌案上那张天丝织地图，那天未全展开，若展开的话，这桌案恐怕铺不。他将油灯搁到案边，抓起那画卷，俯铺展到地上，竟将书房地面占去一半，他用脚步在边上丈量了一，有一丈二，宽有一丈。

有宋以来，朝廷每十年便要重修一次全国地图。到熙宁年间，神宗皇帝令有“带脚书楼”之称的集贤校理赵彦若监制天州县图，赵彦若沿用西晋裴秀所创“制图六”，费时六年

历朝历代都极重地图，掌国者若无确地图，犹如一个人不知自家田地房舍尺寸边界。不过古时地图，只以东南西北四个立准，某一方位到这四距离叫“四至”。这一标法极陋，只能标明大致方位，误差自然极大。后人又加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个角，扩展为“八到”，以八合测一方位，确了不少。

望着地上这一大幅地图，张用略略思忖了片刻，随后蹬掉鞋，赤脚站到图上，拿过灯盏，半跪在图中央，用灯照着细细查看。发觉地图勾线的墨、地名与各地丝织名目的墨不同，前者要乌暗一些，后者则莹亮如漆。他又俯凑近鼻嗅了嗅，前者气味重，略带些墨臭气，后者则散一丝龙麝幽香。

“一只手就得二十五袋？”

“没有啊！”

送彩缎，在我这里住了两天，好生生回汴京去了，没有染病啊。”

“我已经拣了五袋了，都搬到静室里给神佛供上了。”

岳母张着嘴，呆怔在那里。

“正月间？这个月他没来？”

这么说来，这地图是一个人所绘，朱克柔只在图上标注各路州丝织产名目。这地图是从哪里来的？张用到此，便是想查明白这件事。

几年前，他读沈括《梦溪笔谈》，见里面记述了《守令图》：“以二寸折百里为分率，又立准望、牙、傍验、、方斜、迂直七法，以取鸟飞之数。图成，得方隅远近之实，始可施此法。分四至、八到为二十四至，以十二支、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八、乾坤艮巽四卦名之。”

“您忘了算手掌——您想算清楚究竟要多少袋？容易！无非是先学通《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而后修习《海岛算经》《孙算经》，若仍算不清，就再几年，寻《夏侯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经》这些书来读一读，不需十年，就能算清楚了。您想不想学？想学的话，从明早开始，我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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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五袋？你生生一个女儿只值这些？怪仍寻不见你女儿。这豆，在神佛那里只勉凑足你女儿一手指。”

他又蹲，细细看那地图。先前他只留意了朱克柔所标注的文字，这时才发觉，这地图绘制得极细，河山川、城池路、乡野村寨，全都历历可辨，哪怕方寸之间，都绘得一丝不苟。张用从未见过如此细的天州县地图，民间也绝不许私传私印这等地图。平日所见地图，都只有略概貌，他不由得想，这难是前朝名臣沈括所绘《守令图》？

张用独自晃到染院桥岳母家。

“就是嘛，百算不如一诚，只要诚心到，神佛定相报。您还是安安生生拣豆吧。”

岳母一见他，便扑过来拽住他的袖，连声问女儿的落。张用见廊仍摆着拣豆的竹箩，便半哄半骗，将岳母搀到那竹箩边：“岳母大人，您还是好生拣豆，您若不用心，神佛自然也不会用心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