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这是一双毫无畏惧的眼睛，像雪地里(2/2)

她睁睁看着云蓁门而去，门框上的中国结晃动着静止来，她还有茫然，云蓁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云蓁的眉得像云廷山，被她那样看着，李素君突然困窘又羞愧，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云廷山对着她抛却自尊的苦苦央求不耐烦的样，他无动于衷又冰冷，云蓁刚刚看起来非常像他。

“可能我们在另一个空间里见过吧。”云蓁说的是真话。

*

“他应该死了，他要是没死的话，跑遍了全国都会把我抓回去，可是到现在都没人来找我，所以我觉得他早就死了。”

云蓁轻声问她：“你怎么知？”

她应该是得病了，有抑郁症了，后来有一天我早饭，饭好了去叫她，叫不来人，屋一看才发现她拿腰带把自己吊死了。”

毫无悬念的，她又现在她的房间。藤蔓状的灯在晨光里微微发紫，云蓁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昏昏脑地坐起来，一看时间，六月二十四日，星期叁。

小妈妈抱着那个抱枕，像是抓住了一救命稻草，“后来啊，后来我就跑了。”

小妈妈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早晨五半，云蓁睁开。

她的故事还没讲完，小妈妈接着说：“我觉得我爸应该已经死了。”

云蓁也笑了笑：“那他是不是罪有应得了？”

“有可能，那我们可真有缘。”

这是一双毫无畏惧的睛，像雪地里的孤狼，李素君被她这么看着，不自在地移开去，像被蜇了一，她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云蓁闭上，听着她关了灯，轻手轻脚去，房间门咔哒一声。

“后来呢？”

小妈妈靠在沙发上，抱着那个抱枕，神看起来有晦涩：“我逃走的那天晚上是冬天，月亮很亮，也很冷，了厚厚的雪，我听到一个沟渠里有声音，就过去看了一，好像是我爸。”

云蓁睁大了睛，小妈妈看着她笑一笑：“晚上吊的，我爸喝醉酒睡在外面没回来，发现的时候她都了，嘴都合不上了。”

“你弟弟呢？”

云蓁说：“怎么会是你？自己喝酒喝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有缘，你想象不到的有缘，云蓁腹诽。

“谁？你说我五弟和四妹妹？四妹在镇里上学，她又聪明又讨人喜，老师都喜她，凑钱给她学费，我爸不让她上学，好几个老师一起去找他，劝他，不用他掏钱，他们供四妹上学。我走了她也能好好大，考个好大学，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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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嘴，再开时，又恢复了坦然：“我看着那个帽很像他，是个醉汉，喝醉了酒睡到沟渠里，看起来好像摔了一跤。我没往他跟前去，要是把他送回去我就再也逃不了了，我只看了一就跑了，那样冷的叁九天，我们村好几个人都是喝醉酒冻死在外面的。”

她突然心得很快，她起床穿衣，焦虑地洗漱，李素君也醒了，倚在卫生间门看着她脸，云蓁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把她当空气，李素君显然没有被这样无视过，在她开的前一秒，云蓁看着她的睛说：“你再不让开我就要迟到了。”

“我妈死了以后我爸喝酒更多了，平常家里就只剩我和五弟，我攒了好久的钱，还记得一共是五十叁块零八，有一天晚上他喝酒去了很晚都没回来，我就拿着这些钱跑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小妈妈在和云蓁第一次遇见时不太一样，她语气很平静，听起来也没有太多的仇恨，非常坦然，像是在以一局外人的份讲一个故事。她脸上依然时常有天真又稚拙的神，这让她看起来非常柔又独亲和力。

一般的困意袭击了她，不明天是什么样，先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了。

云蓁不记得上次有没有和她说这么多话，上次她们好像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坐在一起发发呆，海风，晒晒太而已。

小妈妈看着她，看了很久，云蓁也很自然地让她看，小妈妈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力？我才见你第一面就和你说这么多。”

“那他们呢？”

小妈妈问她：“你不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他？他我就不了，从小有样学样，拿我们妹几个当仆人，我又不是他爹妈，不着我。”

云蓁被小妈妈安排到书房，她给云蓁开足了冷气，又给她盖上一条厚被，仔仔细细掖好被角：“不开心的时候就裹到被里，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