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3/3)

那以前中了我的计的人，岂不是连烂泥也算不上？”媒公托着黄鹂，闭目大笑，“死了个陶圣望你觉得可惜，可是他听我调令的那些年，又为我算计了多少人呢？那朔月宗的小公无辜受累，被他剜了心还不够，连鬼也不了，被困在河畔飘数年，是不是比陶圣望更可惜啊？”

“既然你提起朔月宗，”洛胥眉梢微动，居然有了耐心，“想必他这一门，也是受我所累。”

“你们来这梵风宗，真是来得好，想必那小公已经告诉了你们，”媒公用手指梳理着黄鹂的羽，很是自得，“他们那一家，都是我杀的。我本与他们是极好的朋友，可是那朱兄非要独吞太清的神泉，好好的一家人，喝了泉，都变成了沾染太清气息的药引。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也总会被别人杀。”

黄鹂巧如簧，在媒公掌间喋喋不休。

“江四，这事认真说起来，还要怪你。你拿了太清的心，让他神魂折损，更加控制不住朔月离火。那朔月离火不仅能烧伤他，也能烧伤你，是以他引神泉一，替你安神开窍。”媒公十几条胳膊齐齐掩面，咯咯笑，“可惜光有神泉也不用，他不住火呀！你猜怎么着？他只好把你送走，让你去北鹭山，个‘正’，但是你是个叫人心的小孩，无论他送你走多少次，你都能回到他边，于是他呀，只好在你尾留三红，让你从此以后，再也辨不清方向！”

“嘀嗒。”

雨从睫上往落，风里，是那不成段的碎语。

“我把名字写在你的掌心里，但是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回来了。”

雾被风开，少年洛胥脸，披着银兽尾，比剜心时还要瘦几分。他在江濯两只掌心里，分别写“知”和“隐”。

“天百宗，你唯独不讨厌婆娑门，”洛胥替知隐把手合上，“江雪晴你见过的，她连她师父都得住，教徒弟也能教得很好。”

知隐握着双拳，懵懵懂懂地问：“你不我师父吗？”

洛胥说：“我们不师徒。”

知隐由他牵着，指一指晦芒：“祂不我师父吗？”

洛胥：“祂一首曲从错到尾，只能你爹，不能你师父。”

知隐小跑两步，拉着手，绕到洛胥前面：“非要有师父吗？我不要师父。”

洛胥说：“你知明晗吗？”

知隐：“不知。”

洛胥走得很慢，兀自说：“明晗是个畜生，整日把你关在神里，不许你去。我不想畜生。”

知隐问：“什么是畜生？”

洛胥没回答，而是：“你要有朋友，还要有兄弟和妹。六州之大你没见过，光和我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这里不是雪就是火。”

“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知隐踢着雪，霸起来，“我就要和你待在一起！”

洛胥没回话。

知隐松开他的手，抱住他的，仰面轻轻喊：“洛胥，洛胥。”

雪飞来，落在知隐尾。洛胥垂手，看不清表，他抚过知隐的尾，拂掉了那些碎雪，也拂掉了自己，只留一阵灼痛和三红。

“我把三献藏在这里，你替我保密。”洛胥在风雪的掩埋里，送了他一把，“江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