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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多，她过很多次噩梦，大都是在不断重复事发当天的场景：在楼梯上来回奔走，怎么也找不到尽；或是冲到栏杆边，右手扶住围栏，低一看，却摸了满手的血；还有那些人把师父的尸抬大厅，她躲在角落偷偷地看，忽然间白布掀起，死去的人直直坐起，伸手摘自己的颅，那颗双目未阖，冷冷的目光锥一样盯着周围的一群人，大厅里顿时噤若寒蝉。

她也梦见过林江，梦见他脸沉冷，她喝致命的毒药；有时候也梦见尹浩风，梦中他站在一座被火烧过的客栈前，风穿过遗留的断垣残，发鬼哭般的呜咽。

她问周绮：“你吃过了？”

她想看看周绮在什么，路过她门前时稍微停了停，但周绮房门闭，屋漆黑，显然是去了。

迟暮吐了气，脱力般坐倒在椅上，仍旧心悸不止。

周绮放刻刀，拂开桌上的木屑：“你今天睡得有久。”

迟暮靠着椅背坐了半晌，忽然觉得涩，她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一杯冷透的苦茶去，绪也稍稍平复了些。

住客们都已经回房休息，客堂里只剩一个人，她懒散地伏在桌上，手中刻刀翻飞，木屑纷纷落，一只鸟雀的模样已经差不多成形了。

这一觉睡得久，又了个噩梦，早就折腾得饥辘辘，迟暮倚在窗边了一会风，觉心已经完全平静，这才披上外衣，开门去。

她起推开窗，窗外月无边，风料峭，不知何时已经夜了。

店小二及时地迎来，问她想吃什么。迟暮一见他就想起谢临烟，心里不太舒服，于是随意了碗面，很快就把他打发走。

“了个噩梦，”迟暮低声说，“梦见我师父……他问我，怎么还不去陪他。”

那句似幽似怨的话，真的是祝明山想对她说的吗？

类似的场景还有很多，她有时候在林江的别苑，有时候又回到扬州城里的那小院，祝明山和蔼地摸摸她的发，同她谈笑，说着说着，他整个人突然像被砸碎的石像一样，顷刻间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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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怎么还不来陪我？”

迟暮走过去，拖开她对面的椅，周绮也不抬，只问了句：“醒了？”

但很少有梦境像这样真实，她还能回忆起那一角衣料手的，也记得手上沾满鲜血时恶心作呕的觉，甚至连祝明山衣服上的纹样都清晰在目。

迟暮满腹疑虑，慢吞吞地走楼梯。走客堂的时候，她无意识地往四周望了一，顿时怔住了。

看天依然戌时过半，这个时间，她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