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3)

“童贯已夺回杭州，方贼军指日可灭。此忧一除，还有甚忧？”

官家那洁面越听越沉暗：“民间若真是如此惨戚，为何朕一无所闻？”

他们踏上御阶，走殿中，那监在前恭声禀奏：“皇上，汴京五绝到了。”

“皇上用意虽妙，却施行不当，加之枝节横生，枉送了许多命。”

朝廷诏令，原本有祖宗法度，中书、门、尚书三省各司其职。一诏书，中书起草后门；门若觉不妥，可封驳退还；门准过，才尚书省发布。当今官家却兴御笔诏书，不经三省，径直发布，违逆者以“违御笔”论。朝廷之法，由此大，又何曾念及垂拱二字？

“方腊东南兴，岂非大忧？其罪虽当诛，其则可恕。”

陆青也朗声：“一纸括田令，万尽哭声。朝为己田，暮因官税愁。”

“朕设此局，正为北制大辽，南灭方腊。”

“你们所奏，我已知晓，但事有缓急，辽国见得将亡，此时不谋燕云，若被金人占去，何时可复？”

梁兴也亢声言：“军政废弛，荒于训练。为将者，视兵卒如仆役，任意驱使殴责，行如商贾，只知牟利；为兵者，衣粮常扣，营房常坏，温饱尚且难济，岂能扬武奋勇？敌一旦侵，百万禁军恐怕只如沙垒纸堡，奔逃不及，何可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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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赛略一犹豫，随即奏：“皇上请恕草民愚狂。这些年来，商法屡更、条令频换，商者手足无措，市井价腾。国库日益富，而工商日益窘，竭泽之鱼，何可为继？”

“若非石纲困民已极，方腊区区一漆工，不过匹夫之暴，几个弓手便能擒拿。然东南之民，闻风响应，数日之间，集众数万。究其因，可罪者不在民，而在政。”

张用笑扬声：“皇都艮岳奇，天草木惊。中奢，民间竞浮华。”

“哦？有何祸患？”

赵不尤忙：“百官只知佞上，朝政唯见壅蔽。陛只见库藏日丰，岂知钱从何来？”

丹墀之上传来一个和煦之音：“平。”

“我大宋从未如此富盛，有何可忧？”

“一来金人未必可信，二来东南方腊之未平。”

“谋大事者必捐小节，朕一举解五困，一朝得永宁，赔几条命，又有何惜？”

赵不尤谢过恩，起抬一看，官家黑冠，穿绛纱袍，微斜着，坐在御榻之上，面丰，目光清亮，比往年所见，越发温雅雍逸。

“大胆！”旁边那监尖

官家一一和声问过，忽而略提些声量：“你们五个勘破了朕的梅天衍局？不尤，你来说，这局如何？”

“此举稍有不慎，一旦，必将招来邻敌之怨，恐反致不测之祸。依臣愚见，竭神谋外，不若全力固，为国以不以谋。若凭谋略便能国兴，当年苏秦、张仪纵横之术何等明，六国却因之而亡。秦国之胜，胜在力，而非胜在智。力则敌生畏，固则不忧外。”

曾来过。走殿门，踏着光洁青石砖，来到殿前。赵不尤抬看到匾额上“垂拱”二字，心中不由得一叹，垂拱者，垂衣拱手，无为而治。这些年，官家不断更张法条，朝令夕改，屡屡动天，何曾垂拱无为过？

“谋反狂徒，有何可恕？”

赵不尤五人俯叩拜。

“孟云：‘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皆不为也。’发心于义，则归于义；发心于仁，则归于仁。陛苍生，则苍生陛。陛忍于杀，则苍生亦忍于杀。”

“神思妙，却暗藏祸患。”

“你是牙绝冯赛？你是斗绝梁兴？金明池争标朕见过你。你是作绝张用？秘阁书楼是你营造？嗯，心思奇巧，胜过乃父。你是相绝陆青？嗯，气韵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