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3)

魏铮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手伤还没好，那狗又来了。魏铮又恨又怕，只要见到就捡石打。有回惹怒了那狗，险些又扑过来咬他。他爹看到，用麻绳挽了个绳，放在摊边，中间放了块，而后拉着他躲在一边。那狗嗅到，凑过来吃，他爹猛地一扯，绳顿时勒住了那狗的脖颈。他爹将狗扯到后院，让他拿过那把解骨的尖刀，他忙抓起递了过去，他爹却攥绳说：“你来戳它，朝脖颈面这里！”

魏铮心里一阵阵发悸，吓得快哭来。

猪行行首三十来年，魏铮心底已经没了当年的那生野气。若不然，也不会被那个朱广捉了近一个月。

他琢磨了许久，有天看到一个卖药的郎中路过，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我也正在找他。”

“一天，昨天他还去黄河收了货。今天却没来。”

他夹起小妾搛碟里的那块清撺鹿，放嘴里，慢慢嚼着。他吃鹿，比羊有咬劲，比又细。他也不愿烧炙蒸炖，更不喜放太多佐味酱料，只将后切成薄片，渍一盐姜，在里一汆即可，这样才能留住鹿的生野气。嚼到中途，鹿里残留的血被嚼了来，这是他最的一瞬，一甜，尖一麻，一悸劲直透脑囟门。他不由得微闭起。

隔了这么多年，嚼到这鹿的血时，他不由得又回想起那心悸，也始终忘不掉他爹说的那句话：“它不死，你就被咬！”

回去后，他本想把砒霜投井里，但怕药量不够，便将砒霜分成四份，各用纸包起来。装作借东西、问事，去隔三家铺，借故支开主人，把砒霜投各家的茶壶、锅或缸里。一个午就办成了。而后，他就坐在摊前等着。

卖了。”

那个郎中从没见过，一看就是异乡人，到游走卖药。他瞅着那郎中一路叫卖着走走停停，一直了街，他这才快步追了上去。一问，那郎中果然不在这里停留，要去一个县镇。他便说自己家里闹鼠，街上野狗又多，经常偷，要买些砒霜。那郎中一共只有四两，他全买。

魏铮杀人还是从当屠夫的爹那里学到的。幼年时，他爹开了间铺，街上有条野狗，常在铺左右嗅探。魏铮常趁爹不留意，偷些碎丢给那狗。若是被他爹发觉，总要挨通骂。

投茶壶的那家最先发作，主人才喝了两茶，忽然就栽倒在地，等他家人喊来大夫，已经吐着白沫死了。到晚饭时，左右两家全都闹起来

有一天，他爹到后面活儿，让他守着铺，那条狗又来了。魏铮从案上拣了些碎，一片片抛给那狗，逗着它玩耍。那狗被逗起了野，竟蹿过来一叼了一大片猪耳，转就逃。这怎么成？魏铮忙追了过去，那狗正在墙脚急咬急吞，猪耳已经吃了大半，魏铮奔过去就要抢，那狗却猛地张嘴，朝他手掌咬来，几乎撕掉两手指。魏铮顿时哭起来，急怒之，抓起地上一块石去砸，那狗却叼着半片猪耳逃走了。他爹听到声音，忙赶了来，一边急牵着他去找大夫，一边狠骂：“叫你再喂它！咬断了你的手才知是疼是！”

他们这几家杀猪洗用多，井却在街那，很远，打不方便。几年前，几家商议，一起钱，请人在后街打了井，都从后门打，近便了许多。

——它不死，你就被咬。

“他已经两天没有去收鱼了？”

他爹一把攥住刀柄：“瞧着，要这么横割一刀，才能杀透！”说着手一用力，刀刃横着割破了狗的咙，血顿时了来，那狗随即倒，呜咽踢蹬了两，便不动了。

“哦？”冯赛微一诧异，不过这不是最要的，便转而问，“你们是如何打算的？继续跟他易？”

魏铮虽然常看父亲杀猪，但从没动过手，哪里敢，慌忙摇，他爹骂起来：“你若不杀它，我就放它咬你！它不死，你就被咬！”

他见他爹果然要松手，又慌又怕，忙咬着牙将刀尖对准那狗的脖颈，闭起，狠狠戳了过去，“噗”的一声，他到手里的刀扎了去，那狗尖声呜咽了一，声音极其惊心。他吓得慌忙缩手，再睁开时，见那刀扎在狗的脖颈面，淌些血，狗却没有死，不住地扭，一直在呜咽叫唤。

“他若来收，自然要易，他若不来，那就得另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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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些年他碰见了无数像那只野狗一样的人：你给他吃，他便喜；你不给他，他便抢；你去讨要，他便为难你，反咬你。吃过几次亏后，魏铮才真正明白他爹说的那句话：若想不被咬，那就杀死它。他爹年老后，他开始接那间铺。当时那条街上，挨着有五间铺，一个比一个会说会会赔笑。只有他，不说话，也笑不来，因而生意最清冷。经常放臭都卖不去。他也尽力照着邻舍的法，却始终学不好。生意渐渐就维持不去了。他看着右手背上那伤疤，想起了那只野狗，还有他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