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起床穿衣的声响,再看窗纸,才微微透亮。他一夜都没睡好,十分困倦,却不好再睡,忙也坐起来。
“朝尚未晓,正是梦甜时。小僧扰醒冯施主了,罪过。冯施主再睡一会儿吧。”弈心趿上僧鞋小声
。
“哪里,我也该起来了。”
弈心轻步去后,冯赛坐着发了一会儿怔,才拿过衣服慢慢穿起来。
昨晚家被抄没,他无家可归,本想去寻个客店,但一摸上,只剩三百来文钱。又想去朋友家中寄住几天,但这次事件太大,不知
要拖多久,哪怕朋友不介意,自己早晚
也不方便。最后,他才想起烂柯寺的乌鹭禅师,便徒步
城,来这里借住。幸而乌鹭禅师慨然接纳。只是寺中只有一间客房,现住着一位老僧,弈心那间僧房,又有个行脚的年青僧人寄住,好在是占了半间屋的通铺,能睡四五个人,三个人睡很宽绰。冯赛便被安排到弈心那间僧房里。对于此时的冯赛而言,这已是上好安
。
坐在僧榻边,借着微光,他一看到衣襟上有一片油污,不知
什么时候沾上的。往常他每天都要换
净衣裳,这件却已经连穿了三天。哪怕是多年前刚刚来京城的
一年,他也带了几
衣衫,每天
着换,那时舍不得拿去给洗衣妇洗,便每晚自己搓洗。后来娶了邱菡,邱菡比他更
洁净,天天都让他穿得整洁如新……看着那片油污,冯赛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一晃,想起今年正月十五,他雇了辆车,带着邱菡、碧拂和两个女儿去看灯,灯会上有卖油糍糕的,他买给两个女儿吃,珑儿小手上满是油,在他衣襟上也抹
过这样一片油污……他呆望半晌,
一酸,竟滴
泪来。猛然想起这僧房里还有个寄住的僧人,他忙向铺那
望去,还好,那僧人不在,不知什么时候起来,早就
去了。
冯赛抹掉泪,
叹一
气,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慢慢穿好,走
僧房。弈心正在清扫
院,佛堂里传来敲击木鱼声,乌鹭和那位老僧趺坐于佛像前,在修早课。他想自己不能白住在这里,去厨房舀
洗了把脸,便
了寺门,来到榆疙瘩街的关家米店,掏了三百文钱买了一斗米。拎着米袋回来时,见路
有卖菜蔬的小贩,摸了摸
上,还剩十几文钱,便全掏
来,买了一捆青菜、几个萝卜。
数钱时,一枚铜钱不小心掉落,他弯腰拣起,看着那铜钱,忽然想起市井间传说的“母钱”。他原不信这些,但这时望着手里这枚旧钱,不由得有些疑心。这钱铜绿已经有些销蚀,上面刻着当今天瘦金
的“崇宁通宝”四字,由于字
纤细,有些笔画都已磨残。难
这真是母钱?自己昨天一
午便丧尽家业,是母钱在提醒?若真是母钱,就该早些提醒。
自己一文不名,再提醒又有什么用?
心虚邪易,他不由得叹了
气。一抬
,见那个菜贩望着自己,脸上有些纳闷,这菜贩恐怕还没听到母钱的传说。冯赛苦笑了一
,将那枚铜钱递到菜贩手中。
他提起菜和米,刚走了几步,听到后有人叫,回
一看,是邱迁。
“夫,我到
找你,你为何不住到我家里去?”邱迁
了驴
,满
关切。
“让你费心了,你是听阿娴说的?”冯赛心里一。
“嗯。她偷偷告诉我的,父亲和母亲并不知。昨晚我跑去
夫的几个好友家里,问遍了都没找见
夫。今早想起来
夫和烂柯寺的
老有善缘,常来探望,才赶过来找找看。”
“你莫担心,我暂时寄住在这里,行事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