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6)

在黑暗的坟山上，我的预想很快成为了事实，因为我听见坟丛中的石板小路上隐约传来脚步声。叶穿一双红的晶凉鞋，这鞋底碰响石板路，发的就是这声音。我突然有些慌张，有些羞愧，因为我此刻还在坟山的边缘地带徘徊，这不但说明我偷懒，还说明我没有勇气，是个胆小鬼。为了纠正我的形象，我立即向坟山走去。我想在前山与后山的接地带停来，这样回迎接追上来的叶，事才说得过去。

我晃着手电在坟丛中穿行，手电光却越来越弱，很快变成了一星什么也照不见的萤火，是电池用完了。叶给我这样一只手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幸好此刻已到了后山的转弯，几棵标志的大树黑糊糊地立在路的两边，让人一抬到像要鬼门关似的。

问我给薛经理的事办好了吗，我说没办好，并简要讲了事的经过。他说也罢也罢，咱经营好自己的墓园就是。这时，车上又来一个男人，杨胡给我介绍说，这是公司总的王主任。王主任审视了我一说，不错，咱公司所属的三个墓园中，西土墓园的理人员是文化素质最的，小伙，好好吧。杨胡也接着鼓励了我两句，还告诉我公司总组织了人去南方考察学习墓园的经营理，他此行去，要一个月时间，这期间墓园的工作由叶主，大家一定要听她的安排。

这一变化来得有些突然，望着扬尘而去的小车，我心里有了一少有的轻松，好像阎王爷走了小鬼们可以闹翻天似的。

现在，我对叶的判断已经渐渐明晰起来。在守墓人的阁楼上，住着两个女孩，一个是叶，她读过很多书却冒充山里妹在这里守墓；另一个女孩是鬼魂，也许还是叶的前生。请没来过这里的人原谅我这个荒唐的想法。并且，荒唐不荒唐，我将用事实作证明。

我站了来，回转望着来路。说是“望”，实际上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有用耳朵听，黑暗中有风声，有树叶落地的声音，也似乎有一路走来的鞋声，可很难确定那是不是有人走路的声音。当我的睛在黑暗中慢慢适应来以后，才突然看见叶已经披着发坐在离我不远的一座坟边。

代理主的叶比杨胡厉害多了，这是我一儿也没想到的。在这之前，我还以为杨胡走了，大家可以轻松。当然，叶这样对待我一定是另有想法。昨天午我回到墓园时，她就显得乎意外，她原以为我离开墓园去薛经理那里事了，没想到我又现在墓园。现在，她作这安排显然是我辞职走人，这只说明她已觉察到我正接近她和这里的各秘密。识破了她的心机，我随即接受了这安排，只是嬉戏似的补充了一句说，如果鬼把我抓走了，你们可要给我烧纸呀。

在我离开墓园的这两天，后山又起了新坟，可我今夜决不想到那里去。夜半三更的，总之没人看见我，我只需在坟山浅浅地走一走，将叶的安排应付过去就行。除非叶追来陪着我，那一同到后山去也是可以的。我之所以产生这个想法，是因为我意识到，叶一方面想赶我走，另一方面，她对我是有好的。想想第一次巡墓，我牵着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后来我病了，她还在床前念书给我听。这样想来，她安排我一个人夜半巡墓，也许就是想让她来陪着我。作这预想时我心里一阵温，但同时也很迷惑，不知对我有好的叶，是人或鬼魅中的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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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坟山，黑暗中弥漫着气、青草气和香蜡纸钱燃烧后的怪气味。连绵不断的坟丘和墓碑在我的电筒光里忽明忽暗，像是附了法在黑暗中一样。让我一个人在夜半巡墓，这是叶的安排。我当时一听都大了，立即说这安排不公平，白天巡墓是冯诗人和哑两个人，而夜里却让我一人来，这不是存心要让我吓病来吗？叶说，白天巡墓，要培土之类的维护活，而夜里巡墓只是走走看看，一个人足够了。吓什么？如果怕鬼就别守墓人这一行。

我叫，叶，她不理睬我。我说，你是来监督我吗？你看我工作，从来都是认真的。我知，你想让我离开这里，我床现的冥鞋，从门来的纸条，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呢？我并不会伤害你的。也许你赶我走是好意，要我离开这里的凶险，可是，我们一起对付这里的凶险不是更好吗？我知，你在这里守墓并不是心甘愿的，一定是杨胡用香灰或者一些奇怪地草药迷惑了你，我们为什么不能解除他的控制呢？

叶坐在坟边，一直沉默不语。我突然意识到，此刻跟我而来的，也许不是给我安排工作的叶，而是多年前在阁楼上上吊自杀的女孩。她得和叶一样，只能解释为是叶的前世。如果真是这样，我更有必要将事搞清楚了。我说，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想听你说说你的真实经历。

我转向墓园走去。也许，这制放松的一个月，将使我对这里鬼魅现象的调查取得突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