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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有鬼

国著名汉学家、《撒尔罕的金桃》的作者谢弗认为，《酉杂俎》是中国古代最幻彩的书，不但非常有趣，而且有重要的历史价值。明朝编辑家、版人李云鹄十分推崇《酉杂俎》。在他的主持，重新刻印了该书，上市后非常畅销。他亲自书写序言：“（《酉杂俎》）无所不有，无所不异，使读者忽而颐解，忽而发冲，忽而目眩神骇，愕眙而不能禁……”清朝纪晓岚在编纂《四库全书》时，视《酉杂俎》为唐以来“志怪笔记的翘楚”。考虑到古代志怪笔记鼎盛于唐朝，数量和质量上完全超过魏晋，而唐之后的作品在想象力和奇绝度上又没人能超过它，所以《酉杂俎》实为中国古代志怪笔记之王。

先看一个发生在西京安的故事：妇人李氏，白天坐在厅里，突见丈夫的妾着白衣扑向自己。李氏大恐，因为此妾多日前已死。李氏狂奔，妾在后面随，一直跑到安北门，终被士兵拦住，有士兵随手用鞭了该妾一，遂踪影消失，只有一块包巾飘落地上。士兵揭去一看，面乃是颗骷髅。

成式历任校书郎、江州刺史、太常少卿等职，晚年寓居襄，以撰写志怪笔记自娱。成式博学广知，喜好漫游，所藏之书，多奇篇秘籍，使他有了完成《酉杂俎》这百科全书的资本。何谓酉，而且杂俎？酉在今湖南沅陵，传说当地有一山，藏古书千卷。“酉”指取材广博珍稀，“杂俎”则喻示容庞杂丰富。两者加在一起，又有诡秘隐僻之意。书中的故事确实如此，门类亦然，如记星象的叫“天咫”，记术的叫“壶史”和“玉格”，记佛法的叫“贝编”，记盗墓的叫“尸穸”，记鬼怪的叫“诺皋记”……

明丽的天空正在褪去颜。我知本书会彻底颠覆人们对唐朝的印象。幽暗的古镜已然在手，我要的就是在千年后的夜晚把它亮，让里面的东西一廓……

唐朝的魅力决然在此。但是，在以诗词为贵的古代，志怪笔记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还举段成式的例，当时他与李商隐、温筠齐名，并称“文坛三十六”（三人家族排行都是第十六），可在后世的知名度却没法跟李、温相比。这是时代的孤独。尽如此，段成式和他的朋友们仍像忠实的守夜人一样，耐心地捕捉着有关唐朝幻夜里的一切秘密。在他们垒建的迷中，除了绚烂的幻通外，还有一条小径通往历史的真相。这也是唐朝志怪笔记的好传统。很多因缘故被正史拒载的事件，在志怪的迷中留了蛛丝迹。而另一些时候，在迷中的某些路，幻和秘史又是在一起的。

开始吧。

白骨、鲜血、青竹、红亭，从安到洛，幽暗的唐朝故事总是令人惊悸。

2013年晚　于天津

话说文宗大和年间，山西隰州的士人郑生，跟在当地为官的朋友行打猎，在该州所治的隰川意外捕获到一只大鸟。

这只鸟呈苍灰，

第一卷 大唐鬼迹：民间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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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最发达的时代，也一定是心灵最自由、神最奇瑰的时代。

再看一个发生在东都洛的故事：当地有韦氏女，与邻家崔氏相恋，约会于竹林间的红亭。当日夜，韦氏女先到，后听林中有声响，以为崔氏来了，一抬，乃见一“张哆，目如电光”，女孩奔走惊叫，家人听到后，持火炬视之，“但见白骨委积，血满地”。

来到灵堂，苏郎中号啕痛泣，显得非常悲伤。事之奇并不在于一个着红衣的陌生吊唁者突然现在死者门前，而在于此人哭着哭着竟让灵床上的李则慢慢地坐起来。接来的事更蹊跷，李则灵床，跟苏郎中扭打在一起。

古人倦夜，故秉烛游。但是，在遥远的唐朝，宴外，一定还有别的打发时光的方式，比如在大雪夜围炉怪谈。《酉杂俎》之外，优秀的唐朝志怪笔记还有上面提到的那些，它们像时光熠熠生辉的明珠，照亮千年后枯燥无眠的夜晚。这些志怪笔记大多成书于中晚唐。那是个神奇的时代。在当时，上至宰相到士都衷于谈鬼论怪、寻仙慕，整个社会充满灵异的气氛。当包括宰相在的人们都在奔赴这想象力的盛宴时，一个时代的诡谲风格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也是本系列作品的风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