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3/7)

“不知啊，反正两年以后，我就必须回到山里，边走边看吧。”火车在连绵不断的轨倾轧声中一钻了隧，北海的秋在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吞没，什么都看不见了。

番外篇 天之节刀

满山的红叶一如四月里盛放的海，在充满杀戮与鲜血的世之中，一个新生的女孩在林间洒落的光面，绽放了人生初次的笑容。

常思人世，飘零无常，

如置于草叶之朝，映栖中之明月。

金谷咏，叹荣华似锦，尽随无常之风凋谢；

南楼赏月之故人，亦随月没浮云。

人寿五十，放天，去事如梦又似幻，

虽苟且受享此生，焉能不灭而存。

——能剧《敦盛》

一、西行法师1

岁九月，丹枫迎秋。自二十三岁那年剃度家以来，算起已有三十七年光了。古人云：“人生五十载”，未承想居然能侥幸多得十数年，如今已是甲之龄了。京都外、华族上人，仍旧是那般骄奢鄙薄，为名利等红尘业障纷扰不休。如今更是连山门僧众也受到侵染，屯兵蓄财、恶相恶行层不穷，真是有辱佛门净地。贫僧自在俗世时便厌恶滋扰之事，如今更是有许由洗耳之志，对此类浊染之徒唯恐避之不及。于是放浪形骸，纵山之间；登临歌仙，投和歌之乐。须臾间虚掷光，已至须眉尽白。回顾此生，孑然无憾，唯有一事时常介怀，辗转梦，不吐不快。其中虽有些怪异惊人之语，但贫僧已是行将就木之，四2临之辈，本不该在意世俗评价，故今日记此事，以证他日之果报。

那是十年前的秋天，枫叶也一如今时这般红艳似火。贫僧自东国回返，一路饱览景风光，畅游歌枕之地，最终越海来到赞岐国，在真尾坂境搭起茅舍，准备在此潜心修行一段时间，以澄炼一路杂思异见，返照佛果。那日山晴云霁，贫僧见距真尾坂不远的白峰方向云雾缭绕，景十分奇特，又想起那里便是不久前恨而死的崇德上皇3陵寝所在。昔日万乘之尊，如今却埋没于这荒郊野岭之中，不禁让人心生慨。贫僧当年受邀去皇参加和歌会时，曾与上皇有过一面之缘，遂决意上山祭拜。

白峰的山路十分险峻，山中松柏葱茏，林木茂密。外面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但一踏山，顷刻就到幽寒静寂，气人。贫僧拄着手杖在荆棘中穿行，不一会儿上便沾满了丛林间飘落的，若没有从密叶间偶尔漏的一线天光，真会以为现在是细雨霏霏的天。不知走了多久，贫僧终于到了山。只见松树垂荫的一块大石，有一座孤零零的土堆，土堆上无碑无记，只有丛生的草和散落的叠石，更无祭品烟火供奉。贫僧料想此就是上皇眠之地，遥想当年，贫僧于大觐见上皇时，百官簇拥、锦衣玉，孰曾料“保元之”4后会被放于此，与麋鹿鸿雁作伴，百年后更是落得如此凄凉境地。贫僧心中怀，回忆当年殿上君臣同乐，笙歌阵阵的景象，便作歌一首：

松山涛涌阵阵，

景如旧依依；

痛悼圣贤吾君，

迷途何日得归。

和歌咏罢，愈发伤，遂席地而坐，闭目默诵佛经，以为上皇祈祷冥福。不知不觉间红日西沉，四周风声益。我忽然到心神恍惚，神困乏，如梦似幻，这时只听得有人叫我法名：“圆位、圆位”，声音沉哀怨，闻之令人悚然。我睁开，只见土堆上方赫然现一红光，从光中走一名男，着柿朝服，乌冠，瘦，但面目却好像笼罩在一团迷雾中一般，看不真切。来人行近一步，朝我说：“茔前久无人来祭扫，幸有大师尚记得朕。方才听到大师咏诵和歌，心有所，愿和歌一首，故现来见。”

说罢男一振手中折扇，诵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