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5/6)

刀，此刀本来打算在相国辞世时为父自用，如今为父要走在公前面了，此刀便先传给你吧。”

我闻言大惊，连忙追问父亲何此不吉之言。原来日前，父亲前往熊野神社参拜时，曾在神前如此祷告：“今观吾父相国之言行，愈发狂态毕，偏离正日远。吾为人，不能说服父亲收敛暴戾；为人臣，不能扳正倾斜之朝纲，实在左右为难，竭思苦虑。请求神佛能止相国之邪心，还社稷朝纲之清明；如若不然，则减去重盛之命，以救平家孙来世苦难。”说罢忽有灯火般的事从中飞，隐神中猝然不见。父亲明白神明所指，心中黯然，回到家中便染病不起，心知时日无多了。

我哭泣着接过无文太刀回到卧室中，心中郁结，却无可奈何，正想将刀给家臣收纳，未承想却在刀鞘和刀间发现一片绢角。我诧异起，刀鞘，只见太刀刀鞘不是铁刀，居然是一把木刀！木刀之嵌藏着一把银小刀，刀上绑着一卷帛书。我展开帛书，竟是父亲写的遗嘱——原来太刀中的银小刀就是祖父当年从严岛大明神那里得到的宝刀“武家之节刀”！祖父年迈后将其由父亲保，父亲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心知自己过世后，叔父宗盛一定会来讨要这把宝刀，而宗盛父又缺乏德才，没有统领武家之气魄。父亲唯恐我年幼，无法保住节刀，故而将刀藏无文太刀，秘密传授于我。手持着这一件武家重宝，我心中久久难平，泣不成声。父亲为国为族所留的良苦用心，吾等实在是难以企及。

父亲过世后，遗中因寻不见节刀，着实在平家乃至整个京都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谣言喧嚣尘上。祖父虽然骇怒，好歹还沉得住脾气暗中搜查，宗盛叔父果不其然大为惊惶，举家上闹得不得安宁，甚至杀害了传闻梦见节刀丢失的源中纳言雅赖大人的郎党。接着，战随之而来，仓、木曾义仲、源赖朝、源义经先后举兵，平家一夕之间从国之栋梁沦落为朝敌逆党，人人得而诛之。

自逃亡屋岛后，吾知平家气数已尽，为防死后节刀落贼人之手，也不愿家族弟兄为此刀再起纷争，此次逃，我仍旧贴带着这把节刀。手握世间人人渴望的“武家之霸权”，我心中此刻却只想再见留在京中的妻儿一面。纵是千乘之尊、万之，回首人世，不过寥寥数十载，如叶尖朝，转瞬即逝。今日面对这缥缈无垠之瀚海，更叹生而为人不过昙一现、沧海一粟。维盛今日便带着节刀，投这无边无际的海之中，但愿海神能够接纳这件宝，留平家些许血脉传，也算是维盛为一族祈求的最后冥福吧。

七、西行法师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21）。

没想到昔年崇德上皇梦中所言的劫难，竟然真的一一应验了！自小松殿重盛公病逝后，相国果然渐，而京都外则四谣传节刀失落，武家霸权将要易主。如今木曾义仲已经领兵关，源赖朝与源义经也各自揭竿，割据一方。平家逃海上，看已是弩之末，恐怕真要应验上皇“悉数葬海底”的诅咒。贫僧虽早已知这结局，却无力改变千万人之命运，只能心中蹉叹，徒增哀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