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2/2)

他浑一震，立时定在了原地，原因无他，不过是这铃声他朝夕相闻，再熟悉不过。

他痛恨她用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欺骗了自己，他不能接受她把自己当成了江焕的幻影，更不到对她手上沾染的鲜血视而不见。

隔日他带着泛漪和程安亭前往旧，泛漪离在远遥遥看着门，想到如今司天监驻守于此，原来与她一同生活在御园的伙伴四散天涯，各个不知去向，心里未免慨万千。

泛漪柔柔一笑，搭着程安亭的手步了车。她改换成了妇人装扮，眉间的稚青涩褪去大半，袅袅婷婷地好似朵迎风盛开的莲。

“我不在乎。”程安亭大咧咧说着，搂过了泛漪，“我会保护好她，不会让人发现的。”

泛漪明白他想问什么，她摇摇，低声说：“三年前南煌一走就没回来，我也不知他们现在是个什么形。”

“白婉宁是她救回来的，司天监的人是我杀的。”

明若柳事之后，他没有向程安亭详细解释事原委，但他相信以程安亭的聪慧，应该早就猜到了泛漪和南煌的真实份。

程安亭利索地反击，与顾琢斋相视而笑。

他恍惚神，泛漪看到他脸上的苦笑，柔声：“顾公，听说旧城河边新栽了一排垂柳，我几年没回京，颇是想念故地，明天你若方便，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她这话如朝顾琢斋兜泼了盆凉，顾琢斋急急了几，移目望向程安亭，神里有了一分询问。

明若柳的语气似似嗔，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不明的酸楚。顾琢斋僵地转过，全的血瞬间往呼啸奔涌。

自韩风差在御园翻大祸后，朝廷便派了人驻守旧，以防不轨之人和百姓误其中。因旧倾颓有碍观瞻，去年拨一笔款项修葺了一遍旧的墙，并在门外的护城河边了一排垂柳。

看与程安亭二人落得远了，他加快步想要跟上去，不成想袖不经意间被一条的柳丝勾扯住了。

她的若不是他，就不会为他死在韩风剑。因为的是他，所以她不会让他失望的事，更遑论去杀人。

顾琢斋虽为着程安亭得成眷属到兴，但在兴中又不自觉生了一分怅惘。他不禁悄然想，如果当年明若柳没有去找韩风，而是逃了京城，今日会不会别有一番景？

时惊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是她呢？

“我还缺你这份贺礼？！你这话不是摆明着不满意我瞒你呢！”

他苦涩想着，又听到了周遭闹嘈杂的声音。他解开柳丝，默然叹了气，打算举步去追程安亭和泛漪，可是后又响起了让他这三年来魂萦梦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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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

“恭喜二位。”顾琢斋释然一笑，拱手向程安亭和泛漪喜。他揶揄笑：“可惜我事前不知此事，没能为你们备一份贺礼。”

程安亭察觉到她寥落的绪，宽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泛漪仰朝他展颜一笑，示意不必为她担心。

顾琢斋看着明若柳消散在自己前时明白了这一，可惜已经太晚了。

两人并肩顺着石板路游玩景，时不时聊两句家常闲话。顾琢斋不上嘴，无聊地一株株数着路旁的垂柳，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后面。

他知那时无论明若柳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她说的话，所以明若柳脆就没有辩解，直接用了最直接最决绝的方式让他知她的真心。

这句话让他夜不能寐，让他无数次从梦里惊醒。当初明若柳说人是她杀的，他信了她的话，并且在某一刻真切地恨上了她。

这一千多个日夜，他时不时就会梦到京郊荒宅里，南煌冷冷对他说的那句话。

今年天杨柳新发，护城河边景鲜好，成了京城游仕女踏青游玩的一个去。

泛漪低微笑，神态净是温柔依赖。

柳青青，风和煦，游人在朱红的墙旁成群结伴地说说笑笑，小儿快地跑来跑去，好似这世上除了顾琢斋，没人有烦恼。

他低拨开缠住他的柳丝，忽而听到了后传来的一串清脆空灵的铃声。

“顾公，好久不见。”

顾琢斋回过神，轻轻应了声好。

（全文完）

“你……她！”他颤着声音问，激动得说不话。

不今生来世，他永远忘不了这日像琉璃一样灿然透亮的光，也永远忘不了站在柳树旁，怀里抱着只懒洋洋的黑猫，朝他莞尔一笑的明若柳。

顾琢斋目不转瞬地盯着泛漪，也顾不得这样行为颇是失礼。

时间仿佛凝滞在了这一瞬，喧哗笑闹的人声飞逝无踪，顾琢斋脑里唯余那轻灵悦耳的铃声。他想转过，又害怕刚刚不过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