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十二章胭脂涴零落杏花香(下）(2/2)

“你这鬼灵！”沉穆时捉住她小手到嘴，惩罚似地咬了一，那不愉也很快淡了。

沉穆时角微勾，“我有卿卿，还要什么酒菜？”又向她伸手，凤眸暗沉沉的：“来！”

小院往主楼的路极为平稳，几名轿夫健步如飞，一路分穿林，不消多时，就见碧瓦朱甍，近在前。

然而这滔滔浊世，岂是他一个人能力挽狂澜！

那少年齿极伶俐，将那钟夸得天上少见地上少有，不多时便有人挑开包厢帷幔，在窗边挂上或粉或绿的灯笼。

上了榻往窗外看，才发现自己置在八角形的宝塔楼，这楼足有四层，每层都是豪华的包厢，楼中中空搭着台，华灯璀璨，仙乐飘飘，一名披着轻纱的侍女举金盘跪在台上，金盘里放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旁边有个披着鹤麾的俊少年朗声介绍，说那是来自西洋的法琅掐丝自鸣钟。

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无为而无不为”，可是大齐忧外患，若再讲究无为而治，怕是撑不过几年。

小院竹篱外居然候着几名健壮的轿夫，地上放着两竿轿，还有提着灯的貌侍女，见了他们屈膝：“请客人上轿。”

楼的拍卖甚为闹，那自鸣钟卖了五百金，其后又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古玩孤本，也有海外奇珍。

“怎么办？把你典在此间，卖抵债！”

侍女开了一扇门，挑灯在前面领路，原来每扇门后都有一个独立的楼梯，直接通往定好的客间。有的客人注重私隐，也不怕跟谁打个照面。

素娥见沉穆时神不明，慢悠悠又喝了一杯，不由有些担心：“大人，空腹不宜多饮，要素娥去叫些酒菜么？”

这主楼格局甚为奇特，像是放大的八宝琉璃塔，廊腰缦回，檐牙啄，八面明间开门，叁六椀菱。梁枋挑着一溜晶灯，大红的穗随着夜风飞舞。

他少年时走章台，只求自快意，十七岁墙折柳，栽了平生第一个大跟。十多年沉沦潦，见多了民生艰难，才真正把祖父当年带着他游历四海的苦心看了个明白。

素娥听了摇：“大人辛辛苦苦赚的饷银，怎能如此靡费。”

素娥见自己窗边也有一个的檀木悬灯架，上面五灯笼俱全，问沉穆时：“大人，为什么大家都往外放灯笼？”

“你自己也说过，要获多少利，便要冒多大险。朝廷若都能令行禁止，也不至于在海防上砸这么多银。”

沉穆时淡淡说着，从榻边几上取了酒壶自斟了一杯。

素娥迟疑了一，偎到他边，她对别人的绪极，本能地知沉穆时心里藏着事，不痛快。她想了想，小大人似地环住沉穆时肩膀，素手纤纤，一一地抚过他。

素娥好奇，凑过去看那灯笼，果然上面都写着数额，最低的也要佰金，不由咋俏：“这也太贵了！若我挂了灯大人不肯付钞怎么办？”

沉穆时悠然望着窗外：“灯笼替代了银两，你若看上什么，也可把灯笼挂去竞价。”

跟刚才的竹屋不同，这主楼极奢华，卧室也是檀木作梁，珍珠为幕，地铺织锦毯，绣着朵朵金莲，鲜活玲珑，丝丝细腻可辨。素娥不忍相踏，褪了鞋只着罗袜屋，只觉脚柔非常，忍不住踩着打了个旋。

素娥见那几名轿夫孔武，莫名有些畏缩，沉穆时拍拍她，“不碍的，我在你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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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穆时见多识广，基本上每样都能说得来历，素娥先还不觉，听着听着蹙起了眉：“我朝海禁多年，为何还有这许多域外之？”

拉她皱的外袍，“走吧，时候不早了，带你去看看什么是纸醉金迷销金之所！”

“原以为得了娥，原来是个酸夫。”沉穆时笑罢，拉着素娥往窗边走，窗边悬着鲛绡帷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旁边矮榻足有六尺宽，上设青玉抱香枕，铺着纨蚕冰簟。

沉穆时抱臂笑：“早知卿卿喜，家里也该全换了毯才对。”

此时楼飘来弦乐声，拍卖过后，又有好戏要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