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3/3)

来，披散于脑后。

耶勒意识抬手想给她把发绾起来，但立刻想到，大周礼教森严男女有别，比不得突厥豪放随意，便又将手缩回去。

他小心翼翼看着音晚的神，厚实乌黑的发垂在颊边，包裹着颌尖尖的一张小脸，平静若清潭，半波漪都没有。

耶勒有些担心，低声唤她：“晚晚……”

音晚本从袖中摸一条缎带想把发束起，顿了顿，又把缎带收起来，痛快：“以后我再也不用受规礼教约束了，我想绾发便绾发，不想绾时就披散着，以后我想什么就什么。”

耶勒愣了一瞬，立即小啄米似的：“对，去他娘的规礼教，等你跟舅舅去了突厥就知，咱们大草原可没这讲究，好男儿多得是，你要是兴，多找几个都行。”

他说完这话，见音晚的脸黯去，心又提起来，忐忑：“舅舅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想了想，诚恳：“我知我是个大老，说话不讲究，我保证，以后不再这样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音晚冲他笑了笑，抚着微凸的肚，摇：“不是因为这个，舅舅不要多心。我只是……我不喜男人，我也不想再找男人了，我就想好好地把孩生来，把他养大。”

耶勒看着音晚的模样，脑飞快转起来。依照他的经验来判断，这大约就是女儿家受了伤之后心如死灰的反应，寥落伤慨，认为余生无望，想青灯孤枕一辈，来祭奠自己逝去的和绮丽年华。

啊呸！那狗皇帝也他家宝贝音晚为他这么个样！

耶勒瞧着音晚心疼得不行，想安，又怕哪句话说不好惹她更伤心，踌躇了一阵，从摸一块糖，翘着兰指小心地剥开糖纸，晶黄剔透的橘糖，送到音晚嘴边，笑：“来，吃一颗，尝尝甜不甜。”

音晚本正在神，闻言抬，几乎是没意识地咬住糖，嘴中。甜丝丝的滋味瞬间蔓延于，果然能令人愁绪暂消，不由得勾浅笑。

耶勒瞧见她笑，舒一气，抬手了把额上的汗，心这小女孩太难哄了，他得空给谢写封信，问一问从前他都是怎么哄的，怎么哄才最用。

他正盘算得起劲，却见音晚正盯着他看，乌溜溜的珠转来转去，透些黠光。

“我想起来了，我从前见过舅舅啊……”

音晚七岁那年，甩掉侍从偷偷溜去西苑看萧煜，被萧煜骂，她那时大受打击，失魂落魄地从墙上摔了来，摔得很疼，可是又不敢叫人，生怕惊动了爷爷和大伯父，会给父亲惹祸。自己一个人往家走，边走边哭，等到了家门，脸上泪痕横，哭成了个小猫。

她将要敲门，不知从哪里闪一个人，二十岁左右，得大魁梧，走到音晚跟前，沉沉的影落在她上。

那人虽然得有凶，可是人极和善，心疼地了音晚的脸颊，嘴里念叨：“哪个混把我们家晚晚哭了？别哭，给你糖吃，尝尝甜不甜。”

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左右环顾，鬼鬼祟祟的模样，生怕旁人发现他似的。

耶勒叹：“我那时惊闻京中变，有些担心你们，才偷着来看看的。可惜，你这小丫太懂事了，死活不肯吃陌生人给的糖，还把我当成人贩，要叫人来捉我，我只能跑了。”

说到这儿，音晚没忍住，扑哧一声笑来。

这一笑，倒像是一晴光穿透沉霾，把翳影驱散，照亮堂堂的一片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