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3/4)

方丈洲上有蓬山，仙家的府邸绕山而建。崖儿微启了，暾暾的云烟中室嵯峨，从帘遗留的细微一线里重重划过。这里没有十六洲的奢华，却有十六洲难以匹敌的壮阔，堂大厦，巍然浮空。不知这山有多，只觉无穷尽的白，和勾勒着金边的翘角飞檐错，转着撞里来。

紫府弟走得匆匆，最后把她带一僻静的院落，大概是平常用来接待访客的地方，却也布置得素雅别致。

山中生活相对无聊，忽然闯的外人带着满红尘气，简直像个西洋景。前来参观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救她的人安静在榻尾站着，心平气和重复介绍：“不知从哪里来了条没开蒙的龙王鲸，轻薄这位姑娘时被弟遇上了。弟打跑了那条怪鱼，怕这姑娘又落虎，不得不把人带了回来。”

琅嬛是学问的地方，有学问的弟修行却不够，又生了颗行侠仗义的心，通常比较好糊。

崖儿听见参观者们喁喁低语：“是个凡人啊……还是得呈禀大司命。”

就紫府人员的等级来说，和云浮一样，也是一级一级阶梯式的划分。紫府君有大司命，大司命领三十五少司命。闻讯赶来的都是少司命，穿着褒衣，束着冠，看人的时候对着袖，脸上的神既好奇又谨慎。

崖儿动了动，装得差不多了，该醒转了。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搭搭地谢：“家逢骤变，来九州投靠亲戚，没想到亲人找不见，遇上了怪。多谢诸位搭救，否则恐怕要葬鱼腹了。”

世畸零，无亲无故，没有退路，打发不得。少司命们很为难，其中一位形貌古的看上去最年，他掖着两袖说：“琅嬛重地，向来不留生人。容这位姑娘休整一，就送山去吧。”

旁观者怅然若失，崖儿低，楚楚：“这妖怪跟了我一路，我怕离开这里他又会追来。仙君们慈悲为怀，还请收留我两日，我愿意些杂活儿，换三餐一宿。”

少司命们换，很难定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把难题给了大司命。

大司命的官职，大概相当于人间宰相，他俗，也循天。崖儿被带司命殿，心里徒然忐忑起来。一步一步前行，角瞥见殿里的竹帘低错落悬挂着，帘竹筒成的古朴风铃，随气回转发沉闷低徊的轻响。

前因后果已经有人回禀过了，大司命声线凉薄：“姑娘尊姓大名？”

云浮的事，不确定这里有没有耳闻，妥善起见，她替自己换了个名字：“叶鲤。”

在这些修行者里，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叫什么都不重要。一片暗纹涌动的袍角走视野，那声线从上飘来：“方丈洲在海中央，叶姑娘渡海是去哪里？”

单是听语气，倒还算和煦，但隐隐也有探究的意思。好在崖儿预先有准备，她垂首说：“如意州。我无可去，听说如意州收留我这样的孤女，打算去碰碰运气。”

如意州是什么样的地方，九州无人不知。那里是男人的乐土，销金的好去。年轻有姿的女孩像牲一样被挑拣、售卖，踏上那片土地，从此半人半鬼，再无天日。

苦苦的哀求，并非什么时候都有用，换个策略以退为，或许事半功倍。波月阁里十几年的锤炼，让她谙此，果然大司命沉默来，半晌未语。崖儿等不来他的表态，抬看他，视线恰好撞个正着，他也正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