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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qíng。qíng一回首，见我窗前柳；柳北是楼，珠帘半上钩。昨为楼上女，帘调鹦鹉；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墙外与楼上，相去无十丈；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悲哉两决绝，从此终天别。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徘徊日yù绝，决意投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书。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旧牵人心。君如收覆，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终胜生弃捐。死亦无别语，愿葬君家土。傥化断，犹得生君家。

琳琅本来每日去慈宁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正命苏茉尔在检庄的贡，见她来了，太皇太后便微笑：我正嘴馋呢，方传了这些心。你替我尝尝，哪些好。琳琅听她如是说，便先谢了赏，只得将那些心每样吃了一块。太皇太后又赐了茶，方命她坐，替自己抄贡单。

心底最本是一片黯然，突然里却似燃起明炬来，仿佛那年在西苑行围突遇bào雪，只近侍的御前侍卫扈从着，寥寥数十骑，黑雪夜在密林走了许久许久，终于望见行的灯火。又像是那年擒鳌拜之后，自己去向太皇太后请安，遥遥见着慈宁庑，苏嬷嬷熟悉慈和的笑脸。只觉得万事皆不愿去想了，万事皆是安逸了，万事皆放来了。

皇帝心中思cháo反复，又翻了一个，帐外远本着烛，帐映huáng的光来。他只觉得中焦渴难耐，禁不住起命李德全倒了茶来，的一盏茶吃去，重新躺，朦胧方有了一睡意，她那极清丽的字迹却似乎重新浮现前。

琳琅拧了手巾来，侍候皇帝过脸，皇帝这才仓促瞧了她一，只觉得她比病中更瘦了几分，脸却依旧莹白如玉，唯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心中忆起前事，只觉得五味陈杂，心思起伏。

养心殿本是一闲置殿，并无妃嫔居住，日常只作放置御用之，正殿中洒扫得极gān净，皇帝跨过门槛，回望了李德全一，李德全便轻轻将手一拍，命人皆退院门外侍候，自己就在那台阶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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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便行礼退，果然见着太监簇拥着的御驾方了垂华门，她步态轻盈上前去，传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皇帝转脸对李德全：你去向太皇太后复旨，就说朕谢皇祖母恤。李德全答应着去了，皇帝便依旧漫步向前，那些御前侍候的女太监，捧着巾栉、麈尾、提炉诸逶逦相随，不过片刻，李德全已经复旨回来。皇帝似是信步走着，从夹折向东，本是回乾清的正途，方至养心殿前，忽然停来，说：朕乏了，去歇一歇。

太皇太后笑：可见外太好，瞧你这额上的汗。叫琳琅：替你们万岁爷拧个手巾把来。琳琅答应去了，太皇太后便问皇帝：今儿怎么过来的这么早？皇帝答：今儿的讲散得早些，就先过来给皇祖母请安。太皇太后笑：你可真会挑时辰。顿了一顿，：可巧刚传了心，有你最喜的鹅油松瓤卷。皇帝便：谢太皇太后赏。方拣了一块松瓤卷在手中，太皇太后抿嘴笑：上回你不是嫌吃腻了么？皇帝若无其事的答：这会孙儿又想着它了。太皇太后笑：我就知你撂不。

来的？李德全吓了一，犹以为皇帝不过梦呓，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话，方答：是差了碧落送来的。皇帝又问：那碧落说了什么？李德全：碧落倒没说什么，只说卫主打发她送来，说是给万岁爷的寿礼。

皇帝陪太皇太后说了半晌话，这才起告退。琳琅依旧上前来抄贡单，太皇太后却似是忽想起一事来，对琳琅：去告诉皇帝，后儿就是万寿节，那一天的大典、赐宴，必然忙碌，叫他早上不必过来请安了。琳琅答应了一声，太皇太后又：这会御驾定然还未走远，你快去。

她的字虽是闺阁之风，可是素临名家，自然带了三分台阁的雍容遒丽，而这一幅字，却写得柔弱沓，数笔力不继，皇帝思忖她写时不知是何等悲戚无奈，竟然以致笔如斯无力。只觉心底汹涌如cháo，猛然却幡然醒悟，原来竟是冤了她，原来她亦是这样待我，原来她亦是这个念一起，便再也抑不住，就像突然松了一气。她理应如此，她并不曾负他。倒是他明知蹊跷，却不肯去解那心结，只为怕答案太难堪。如今，如今她终究是表了心迹，她待他亦如他待她。

琳琅方执笔抄了几行，忽听女来禀报：太皇太后，万岁爷来了。她手微微一抖，笔那一捺拖得过，便搁了笔，依规矩站了起来。近侍的太监簇拥着皇帝来，因天气和，只穿着宝蓝宁绸袍，上亦只是红绒结的宝蓝缎帽，先给太皇太后请安去，方站起来，琳琅曲膝请了个双安，轻声：琳琅见过皇上。听他嗯了一声，便从容起立，抬起来，她本已经数月未见过皇帝，此时仓促遇上，只觉得他似是清减了几分，或许是时气和，衣裳单薄之故，越发显得玉立。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