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2)

我心里生气：他怎么张嘴就骂人呢！正待质问，又闪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她穿着婀娜多姿的旗袍，梳着油光的发髻，泪汪汪，一边抱住我，一边咿咿呀呀地哭诉：“茜茜！你终于醒了！可把妈妈担心坏了！你觉怎样？有没有后遗症啊？”

“在这在这。”老太太不知从哪儿拿一个亮闪闪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镶满了钻的粉红手机。

渐渐地，我从迫不及待地期待新一天的挑战，变成了不得不着应对新一天的麻烦。不过我还没垮。我的对于努力的惯已达条件反的程度，就像此刻我那只自动伸向手机的左手。

我与手机一照面，屏幕自动解锁。我本能地想先检查邮件和微信，看看是不是有甲方半夜召唤我。我的甲方都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到抓人陪他们失眠……随即我骂了自己一句：不知自己在梦吗？看什么邮件！

妇人随即又埋怨方才的男人：“女儿刚醒，你别再吓着她。”

而我躺的这张床硕大，柔。床是曲线型的，白的革面上嵌着珠。我上的被更可怕，不但是光溜溜的真丝表面，还是粉红的。

我抬一看，一个发白，气势不凡，大约五十岁上年纪的男人正气呼呼地瞪着我。他穿着灰的三件西装，上留着整齐的小胡，好似民国戏里的老士绅。

我没有摸到手机，并且突然觉得有不对劲，这枕怎么质地有些奇怪？好像是我最讨厌的真丝枕。我喜柔的，带一糙的纯棉枕。过分丝的质地会让我觉得不踏实。与此同时，我嗅到了氤氲的香气。好闻、得、冷漠。就像是某些用价格将普罗大众拒之门外的奢侈品店里的气味。

嗬，有意思，虽然土了，倒是个豪门梦。

我有兴。我天生劳碌命，梦都不得安宁。别人常会说自己了怎样的梦，而我的梦不是不考卷急得满大汗，就是疲力尽地拯救世界。在梦里，我客串过越飞越低还要努力行侠仗义的超人，莫名其妙认领了保护唐僧西天取经任务的圣斗士，还有在世界末日加班加努力造方舟的意大利工。有时候一觉醒来，比没睡还要累。

男人恨：“这孩都是让你给惯坏了！”

她声音柔，语气甜腻，我一个女的听了都心里发。

脚步声响起。一个经济不发达地区特有的朴实音关切地问：“小！你醒啦？”

这梦好是好，就是有太土了，让人不忍直视。

与之的是天板上的大的晶枝型灯，也是古典款式并且镶金嵌银。光线昏暗，是因为厚重的、颜暧昧的天鹅绒窗帘。

这满的杂装修看得我浑难受……等等，我怎么看得这么清楚？我不是近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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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显示此刻是上午10：17分，有零有整的一个数字。

但是我的左手没有抓到手机。难昨天晚上我没有把它放在床？这不可能。我晚上都是刷一会儿手机才睡的。也许手机在枕边。我的左手又伸到枕面，已经有烦躁——如果起床第一件事就不顺，今天我就要格外当心。别说我迷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人朴素的经验总结总是有理的。最多是，现有研究还没有发现其背后的科学依据。

我循声转，见到了一个白衣黑的老太太。她梳着个疑似旧社会的发髻，慈眉善目地站在一边。原来这个梦里我是个有佣人的“小”。

还没容我细想，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我一：“你倒是醒了！你妈都快被你吓死了！”

更。我表面镇定，暗自慌张。我还未曾享受过好的恋。从来没有人视我如珍宝。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很难说是恋，最多算是往，整个过程中都充满了双方对彼此的心不甘不愿。

原来这个“你妈”不是在骂人，是揭示这位妇人和我在梦中的关系。

雪上加霜的是事业也开始越来越艰难。刚毕业时升职很容易，只要你是几个笨里最不笨的那个即可。可升职几次之后，周围就没什么笨了，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疑惑地睁开，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里的陌生的床上。这屋面积大，层接近两层楼，让我觉自己躺在庙里。但我确定这不是一座庙，因为墙上贴着恶俗闹腾的小纹纸，墙角站着带有凹槽的，端是不不类的漩涡形，天板和墙接堆叠着复杂浮夸的石膏线脚，细看还镶了金边。

我彻底明白了，原来我还在梦里。我并没有真的醒来。

今天的梦看起来不错，有钱还有佣人。我兴兴地坐起来：“醒了。我的手机呢？”手机就是我的命，即使在梦里也要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