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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渐渐成习惯，她常在他独寝时于夜半来看他，默默地坐在他边，怯怯地抚摸他的脸庞他的手，动作轻柔无比，惟恐惊醒了他。而她一直不知，他的沉睡从来都是伪装，他可以觉到她每一次摸，听见她每一声郁然低回的叹息。

依稀醒来时，痛yù裂，而越来越灼，血仿佛有了的温度，在四肢百骸中一味奔，薄薄的汗渗于发肤间，而肩上疼痛也随之苏醒。勉qiáng睁开，只见室暗，而无声，四静谧，应是夜半。

她悄然在他侧坐，冰凉的手指开始踟躇地轻他额。那超常的度似令她一惊，倏地缩回手，停了停，才又以手心抚上他的额。

咽凝结的叹息，他像往常那样迅速阖，作沉睡状。她停在他g前，一脉沉默。闭着双目，他仍可觉到她的目光如何在他脸上婉转连。

立于他面前，他顺势往一看，发现她今日穿的是一双宽松的女真童靴。这发现令他觉得愉悦，遂伸手，想拉她过来坐。

还如往常，那手清凉纤小，有柔和的。他其实并不厌恶这样的觉，这一瞬，不妨就此停留。但这些话，他从没有，也永不可能对她说。

多么熟悉的qíng景。又是她么，阿跋斯温都绝的女？

从不得已地接受她为妻的那天起，他就决定以疏离作为他对她的基本态度。新婚之夜，她在匆匆看清了他的模样后便垂目羞地笑，而他只给她那倾城容颜漠然一瞥，便转离去，任她在错愕委屈中了一夜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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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他着凉发，却拒绝她殷勤的照顾。于是在夜半他半梦半醒间，她悄然来，轻抚他的额，用冰浸过的布给他降温。他其实已经清醒，却始终不睁目看她。

他再度睁时，正好看见她笑。她透过他的鲜血和他微蹙的眉品尝着他的疼痛，于是绽开了一抹笑，但这笑意有欠明朗，像雪山上穿透冰封空气的稀薄的光，又似在雾气重的林间亮的篝火，辽远而模糊。

她一闪躲过。而他这一动牵动了伤，似又有血，他收回手，痛苦地瞬了瞬目。

此后也甚少与她同宿，府中婢颇多，他从来不缺侍寝的人。而她并不敢就此多言，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一副柔顺贤淑样。他不睬她，偶尔有事唤她一声，她便惊惶地抬首，仿若受惊的小鹿。这令他更为不快，觉得她本与她的家族一样卑微而懦弱。

她悄然走近，盯着他的伤看了许久，见有新鲜的血自包扎的白布fèng隙中渗，便轻轻地用右手指沾了沾，指上顿现一鲜红。

第五章　完颜宗隽胡沙浅 第十六节 浮影（上）

而她的眉宇间，多了一他从未知的神qíng，似是忧愁？那常常在他面前大怒大悲的小女孩，也会有了如此纤细的qíng绪？但他无力再想，伤的剧痛有所缓解，而却越来越沉重，在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她曾以指沾着他的鲜血，忧思恍惚地笑。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

那门，忽然无声地徐徐开启，一清丽窈窕的影拨开莹莹月光，如云飘落于室中。

他茫然躺着，双目微晗，思绪飘浮，一时不辨这是何时，在何。

静立片刻，她终于缓步，悄无声息地渐渐走近。他所见景象不尽清晰，只觉她穿了一浅衣裙，上白羽有月光华，在被搅动的空气中轻轻地颤，而脸，却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