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3/3)

品评大吴氏的扇，娘儿仨又说笑一回。

评完扇便继续话家常。说完了方晴母亲的偏疼和方旭读书有钻角尖以后，便说方晴现在的生活。

方晴把平时用秋笔法给父母写的家书容重复一，许是因为第二遍，竟然很是自然利。方晴不由暗叹自己有当骗的潜质，以后不画画儿了，还可以给人当托儿混饭吃。

然而“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大吴氏似发觉了什么，也或者只是联想到自己，拍拍方晴的手，叹气，“男人没息固然不好，有息了却也不一定是好事。女人啊，最靠得住的还是孩。我——若不是她们妹俩，这日怎么熬？”

“妈，你怎么又说这个，晴和夫都是新青年。”文馥嗔怪地打断。

“我一说，你就不听，男男女女这事，不新旧，都那个样儿。你以为上新学堂喝洋墨的男人就个个儿都是好的？小姑娘的想法！”

看文馥还要跟大吴氏犟，方晴忙笑，“大姨是为我好。”

大吴氏拍拍方晴的膝盖，叹气。

方晴低，看着大姨的手，已瘦骨嶙峋，偏带了个很大的红宝石戒指，有一艳的悲凉。方晴暗想，自己跟着冯璋，最最多也就是第二个大姨罢？或许还不如她。

中午吃了个丰盛的午餐后，大姨歇晌儿，方晴和文馥说话儿。虽不是一起大的，但到底是亲表妹，又年纪相仿，聊着聊着便知心起来。

“爸在外面十天半月回家一趟，他们原来还吵，现在客客气气地像陌生人。我记得小时候，他们总是有说有笑的。这事，真是易变。”文馥用胳膊搂着，把脸搁在膝盖上。

“谁说不是呢。”方晴轻叹一气，手无意识地在小沙发上画着圈。

“我看她那个，恨不得立时离了这里，可转念又惦记她。为着她，我都没有投考燕京大学，”看方晴同的样，文馥笑，“当然，考也不一定能考上，燕京很难考的。”

方晴笑，“你现在的学校怎么样？”

文馥在南开读英文，“这所大学虽时间不是很，但教授们学问是很好的，德行也好。我们的系主任姜老夫，终未婚，致力教育，是个很让人敬佩的人。”

“这不是好吗？”

“是好，”歪调一笑，“说说你和夫吧，夫对你好吗？怎么没带他过来？”

听了那么多大姨家的“密辛”，自己那儿事再藏着掖着未免不大地，再说回“被休”的消息传过来，大姨那儿还可用“不让辈担心”糊，表妹这……是吧？但方晴实在没有心力讲一遍来龙去脉，便一言以蔽之，“他有新。”

文馥瞪大睛。

方晴平静地说，“也没有什么——最坏不过就是堂。这事，从诗经时代就有，几千年来，怕比河里的沙还多。”

文馥愣半晌才说，“这世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方晴缓缓叹气，忽而公正起来，“也怨不得世，许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好，不，不机灵，不是新女。”

“他答应娶你时，你就是这样的，岂能改悔？”

“所以说人心易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