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朝天子第五折上(2/2)

她却不由得微微蹙眉：“但是沈先生……”

风茗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得极远的北方似有灯火通明。看起来不似洛，反倒应是华林苑之所在。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在墙完全闭合的前一瞬，瞥见沈砚卿正回首相顾，扬眉一笑之间眸光灿烂如晨曦朝，纵然容颜变迁，依稀却似乎还是画中意气飞扬的少年。

……

“先生？！”

风茗听得有人声急促地由远及近，便又压抑住心中的惊疑，勉力地直起了，扬声：“什么人？”

她知以沈砚卿所在的方位，即便此刻能够不不顾地掠上前，只怕也于事无补。

风茗尚有些许愣怔地盯着剑鞘上一极细的月光，而墙的金铁鸣之声已然渐转嘈杂刺耳。

她猛地一警醒，大梦初觉似的攥住了那柄剑鞘，挣扎着站起来沿着西侧的路跑了去。

心在剧烈到了极之时，却又猛地一缓，她的心中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风茗沿着这一条路几近于无知觉地跑着，直到后再无廷尉寺中刺耳眩目的人声剑影也都在夜中湮没无闻，才后知后觉地蓦然一踉跄，脱力似的止住了步伐，抬手扶着旁的树木躬息着。

没有半分决绝的悲意，仿佛这并非是一场前路未卜的诀别。仿佛他只是如以往一般因商会公务暂别数日，便会带着散漫随的笑容在某一个清晨闲然敲响她的房门，送上一盆不知何寻来的奇异草。

那是一柄极为轻巧的袖剑剑鞘，雕镂着的繁复纹间隐隐地透着云销雨霁的天青。

风茗仍旧清晰地记得少时于父亲膝玩闹撒的模样，那时风连山也如寻常的慈父一般，不厌其烦地寻来各式的新奇玩意儿，笑着逗她。

也正是在这一刻，风连山一箭，箭镞的尖端于月光之闪着凛然的冷白，直指驱动着墙的一绳索机关。

绳索应声而断。

想象之中铺天盖地的挤压痛并未现，反倒是腹好似被什么重重地一击。

何必如此呢……

“自是为了阻止城主的荒谬之行。”为首的人说到此，抬手指了指城北的方向，“九小且看，如今正是时候，三公已先一步假借城主名义将枕山楼中的不臣之人调去‘增援’赵王。还请九小随我们前往楼中安全之等待捷报。”

“九小且放宽心，今夜之计，原本便是沈先生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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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已缓缓打开的墙在这一绳索断裂后，反倒是快速地回转，夹杂着沉沉的低响与猎猎的风声，自两侧向着不及闪躲的风茗夹击而来。

恍然已如前尘。

一开跌了过去。

“九小，三公派我等在此等候您。”

风茗生生地摔倒在墙之外的枯草丛中，顾不得后背上痛至心扉的，便挣扎着撑起来低看向那将她最后推廷尉寺的事。

“九小？”

此时以她所能掌控的实力，无论如何定计只怕都会适得其反，倒不如依照沈砚卿所言离开此，也好免去他或许会有的后顾之忧。

“呃……”

风茗原本已几近倒地的形如引线骤然断裂的傀儡一般，直直地贴着最后一线隙又向后摔了去。

待得那几人走近了些，风茗方才认他们确实便是数年前便跟随在风蔚左右的亲信，于是略微放了心，问：“三哥为何在此？”

她竭力地试图稳住形，蹙眉呼。

脑海之中的千般思绪好似一瞬间被空了，前闪现的却似是自己初至枕山楼的那一天，他倚阑回首时风宛转的笑意，又似是与他秦风馆相见时淡漠冷峻的眉目。

她亦是分明看见沈砚卿无声地启，说的是“来日可期”四字。

风茗心中大惊，电光石火之间只来得及咬了质问似的看向了风连山，而后者的目光只是停滞了片刻，便已漠然移开。

可是为什么呢？

而后挥剑转，再无他话。

半晌，风茗方才颔首示意，轻声：“我明白了。那么……走吧。”

风茗心中原本已拟了多番言辞，用以劝说他们对廷尉寺施以援手。只是听得那人的这样一句话，那些说辞忽而便猝然地卡在了她，再说不。

算准了将自己推门的时机又如何？抵不过风连山如今对自己生死的漠然。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