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节(3/3)

定，最终如释重负，悄然直腰杆，转正视这位年轻藩王，哈哈大笑：“不愧是武评四大宗师之一！不愧是北凉王！不愧是人屠徐骁之！”

连续三个不愧。

这个机关算尽太聪明的中年男人，他的笑声，疯癫而苍凉，无比悲壮。

徐凤年再次环视四周，已经死绝的割鹿楼刺客，那些亡了国的秋遗民，站着的印绶监宦官，还有更远一些的林红猿那一桌，自言自语：“都是技术活儿。”

郭玄嘴角冷笑不已，竟是毫无惧意。

徐凤年撇了撇嘴，“你重金购置或是心调制的这毒药，毒发作极为缓慢，病膏肓后，应该是在他们在到达清凉山前后发作亡，曾是秋南唐朝廷专门针对江湖宗师的手段，号称可以轻松摧破金刚不败之。”

郭玄中充斥着铭刻骨髓一般的恨意和快意，狞笑：“怎么，王爷觉得能从我嘴里撬解药的方？”

徐凤年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淡然：“不奢望，有些事，理讲不通。”

郭玄嘴角突然渗一丝血迹，漆黑渗人，在他倒地而亡之前，这位苦心孤诣营造这场刺杀的秋遗民，小声呢喃：“我郭玄象，苟活半生，死得其所……”

地上那名喊徐凤年名字的中年男，举起手臂，就要竭力拍碎颅以求自尽。

可是倒在他边不远的一名妙龄女，本该是在江湖上享受无数年轻俊彦慕垂涎的人，仰起望向那位年轻藩王，神崩溃，满脸泪鼻涕的可怜模样，哭泣：“北凉王，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为了报仇，我已经付太多了，已经不欠家族什么了……”

女的凄厉哭腔，在酒楼里刺耳回。

也许没有人意识到，在今夜这场前赴后继人人争死的厮杀中，这是唯一的哭声。

将离人屠徐骁视为中原陆沉罪魁祸首的秋八国遗民，面对山河破碎的人间惨况，有些人选择殉国，于是有了西蜀京城，树树白绫井井沉尸，有些人选择逃避，这些人就形成了洪嘉北奔，有些人选择躲藏，于是各大王朝覆灭之地的各大江湖门派，一夜之间多许多陌生供奉和幼年弟，许多院的富贵门，多许多襁褓之中的婴儿，许多好似因一见钟便匆忙嫁娶的男女，许多寺庙书院甚至是青楼勾栏，前者多满书卷气的老人，后者多许多分明气态雍容如同大家闺秀的风月女。

秋战事，离大将军徐骁杀得一柄柄战刀卷刃，杀得中原无不狼烟，杀得曾经坐看历朝历代开国又亡国的秋豪阀，皆成为过云烟。

之后徐骁率领麾铁骑踏江湖，从南到北，几乎把江湖杀了一个通透，可一样杀不完那些宗门帮派中怀国仇家恨之人。

斩草无法除，便是风又生。

所以曾经的北凉世殿，每一次行，都会死人，秋遗民在死，拂房也会死。

那些年偷袭清凉山慷慨赴死的刺客，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最后连梧桐院朝夕相的丫鬟也会死，而且那两位世殿亲自帮她们娶过绰号的女，临终之时，仍是死得虽有小愧而无大悔。

徐凤年还清楚记得第一次惊动梧桐院的那桩刺杀，那个正值冬雪的夜幕中，他没有穿靴跑屋站在台阶上，看着那座戒备森严的小院，之，尽是死尸，大雪被鲜血浸染，然后又被大雪铺盖，最终白茫茫一片。

当时还没那么瘸背也没那么驼的男人，一样没有穿上靴，走上台阶跟少年并肩而立后，让披铁甲的王府护卫将那些尸抬走，笑：“爹这辈，仇家太多了，数不清，也懒得去数！儿，你怕不怕？”

少年不知冻的还是吓的，牙齿打颤，但仍是倔：“怕个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