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节(5/5)

徐北枳待过的凉州陵州，对徐北枳更为看，视为是北凉真正能够媲离首辅张鹿的砥之材，有一朝一代仅一人的宰相格，而陈锡亮大概不过是边疆一经略使或是中枢一尚书的才识。

陈锡亮对于这些在北凉层暗涌动的风评，并不以为意，这是骨使然，虽然江南寒庶，曾经连参加名士清谈同席而坐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比起离朝堂许多通过科举及第仿佛一夜之间骤然黄紫的官员，陈锡亮要更为豁达，倒是经常有人半开玩笑对他说徐北枳心存低之争，就连刺史杨光斗也直言不讳，君争与不争，要看时机，告诫他陈锡亮决不能当真万事不争，一味退让。对于如今同在州领军打仗的大楚双璧，陈锡亮自认对后至州的谢西陲观稍好，自己与此人一文一武，可世相当，都是市井底层，而且谢西陲相比倨傲的广陵大族弟寇江淮，更符合读书人的君如玉印象，与之往，如沐风，寇江淮则始终如同夏日正午当空骄，耀，也刺。

但是即便如此，与之往愈，陈锡亮对寇江淮也逐渐由衷钦佩起来，记得年少读史，读至“胜不妄喜，败不惶馁，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颇为神往。老妪山此时此地，陈锡亮望着寇江淮神毅的侧脸，心中生“兵法大家，正该如此”的慨。

寇江淮没有转，突然开：“如果我打赢了这场大战，但是谢西陲战死，那么对我来说，就是北凉赢了，我输了。”

已经在官场浸染多年的陈锡亮自然知晓其中玄机，疑惑：“既然如此，寇江军为何还答应谢将军慷慨赴北？”

寇江淮笑了笑，一脸天经地义的表，缓缓，“秋定鼎之战西垒，知双方真正投战场的骑军是多少人吗？其实陆陆续续累加才不到十四万，远不如战场中后期双方仍是动辄一次增援四五万步军，既是因为那场收官战之前两国兵力都消耗极大，骑军更是早早就大量伤亡，也因为广陵疆域本就不适合大规模骑军聚集作战。所以别说是我和谢西陲，就连曹卿，或者说所有中原用兵之人，都会有一个心结，那就是与号称大奉之后天无敌的草原骑军，来一场堂堂正正的骑战，没有依托险隘，没有死守雄城，就在地势平坦的战场之上，战对战，战刀对战刀……”

说到这里，寇江淮略作停顿，双手分别松开缰和刀柄，猛然握拳重重砸在一起，“碰，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撞阵！”

寇江淮神炙，“且！我中原骑军大胜之！”

饶是陈锡亮这排斥沙场死伤的文人文官，听闻此语，也难免涌起一壮怀激烈的绪。

寇江淮伸一只手臂，遥遥指向山脚两军即将撞在一起的战场，“恰好，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我和谢西陲的前，我想赢，他也想赢，所以不为什么为谁，都不能输！只不过谢西陲更狠，他为了这场大战，肯付命的代价。我不如他，只愿意承担以后在北凉仕途前程黯淡的代价而已。枭雄重成败，英雄不惜死。也许以后青史之上，谢西陲的赞誉会比我更多一些吧。”

陈锡亮无言以对。

老妪山右侧的战场之上，双方兵力达到十万骑军的战事，壮观而惨烈。

为了加大凿阵力度，州三支骑军居中的民青壮骑军，又以六千直撞营率先加速冲锋，跃原本锋线。

在第一拨冲锋中，黄宋濮没有动用那支名副其实的铁甲重骑军，而是将其雪藏在战场之外，依旧是老帅自己率领嫡系骑，依旧是这位曾经官至南院大王的老将一当先。

摒弃诱敌和游曳战术的骑战，骑军撞阵，便是换命。

六千直撞营作为锥阵尖，在加速途中，渐次减少锋线宽度，与列阵井然有序的黄宋濮麾一万两千嫡骑，轰然撞在一起。

州铁蹄凿阵，如大锥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