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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章先生！你跟我们幼文在哪里认识的？”

这又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不能说自己在公共汽车上认识了别人的女儿，便一直追到她家里来，因而撒了个谎：“朋友介绍的。”

“你的朋友没有告诉你，幼文是怎么个形？”

“没有。”他忽然发觉这是个机会，接着便问，“是怎么个形呢？”

李太太的眸中忽然现了无限伤的神。“唉！”她地叹了气，就像个倦极了的夜行者，需要透气一样。

章敬康自然明白，这是她对女儿伤透了心的表示，很想安她几句，却苦于无话可说。

“章先生！”李太太抬看着他，“我看你是个规规矩矩念书的人，还是不要跟我们幼文在一起的好！”

一个母亲的这表示，对一个陌生人来说，是非常不平凡的。但是章敬康虽然被她的善意动，却不能立即接受她的忠告。

“李伯母！”他说，“你不要那样说，李小是个智慧很的人……”他不知怎样说去了。

“智慧很？”李太太想了一，问，“你是说她很聪明？”

“对了！”

“唉！”她又叹了气，“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她。这是……”她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使劲地摇摇说，“不要谈了。章先生，你听我劝，不要再来看幼文了！就是来了，也不容易看到，她经常好几天不回家。”说着，她站了起来，是准备送客的姿态。

章敬康无法再逗留了。为了尊重她的意思，他不得不告辞，但并没有表示他接受了她一再提的忠告。

这一次访问，给章敬康带来了重的抑郁。李太太中所的如荒山暮那样凄凉寂寞的神，一直使他忘不了。从她的中，他看到了人生黯淡的一面。显然，她经历过繁华，享受过生活中的乐趣，但到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甚至她对她女儿都已不存任何希望。他此刻才懂得“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的意义。

他曾一再地试着去忘掉那些令人黯然神伤的回忆，却一再地遭遇失败。最后，他终于发现他必须些可以安李太太的事才好——也许他是为了安自己。非常奇怪的是，他仿佛已跟李太太共有了那一份凄凉寂寞，就像一个儿的对于母亲那样。

于是，他以新年需要用钱的理由，向嫂预支了一个月的零用钱，买了一条双喜烟，这天一清早又跑去看李幼文的母亲。

李太太仍旧在洗衣服，看见他来，准备招待他屋里去坐。他持不肯，另外拿了张小竹凳坐在她旁边，然后把包在那一条烟外面的报纸打开，不好意思地说：“李伯母，我还在念书，没有多少钱，只能买一条烟给你。”

“啊——”李太太怔怔地望着他，半天说不话来。

他站起来把烟送到屋里，来仍旧坐在原，看到李太太的脸很奇怪，是一伤心的凝重表。

“章先生！”她缓慢地说，“我仍旧只有一句话劝你，不要来看我们幼文。”

“我不是来看李小的。”他很快地说，“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噢！”她地看了他一，困惑而兴趣地问，“看我？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