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46节(3/3)

“等祁师父回来，定会来找我。”他移开眸咳了声，“这些活本不该叫你。”

“这有什么，原怪我自己仓惶太不小心。来快看看伤可崩了。”福桃儿一骨碌爬起来，从那般的地方摔来，她全砸在人垫上，连都未曾破了去。

好在她午便已多给了1吊钱，请经纪帮着扫了扫桌面床榻。这会儿便在桌上摆开了伤药绷带，叫楚山浔坐了看伤换药。

坐在屋最后唯一的圆凳上，楚山浔解衣衫，背后两未愈的伤。他背后还有几十已经痊愈的鞭伤，虽然淡了痕迹，却依然不能看当日的惨况。

绷带上倒无血迹，可解开一看里，竟然真的压裂了，有隐隐血渗。

“都是我不好。”福桃儿眉心蹙成一团，颇是张小心地用指尖抹上伤药。

微凉舒缓的药膏后背，这缓缓划过的温柔觉，楚山浔只觉异常熟悉。凝神悟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那三日夜里烧，并不是他梦到祖母和阿娘，而是这丫在细心照料自己。

“别叹了行吗。”他转过，有些无奈地开，“那顾大夫不也说伤总要养半月多，这时候渗血也是常事。”

衣衫褪在腰间，这半年来他受尽磨难摧折，原还算健朗的不再。上泛着不健康的透白消瘦，却是愈发勾勒得肩胛平直，腰线劲瘦。

本是个倾国倾城的锦衣公，此番落魄，葛衣半褪。骨相清瞿间，竟是有叫人移不开的风袅娜。

近距离地被这双眸认真地看着，福桃儿禁不住有些脸。她迅速转过去收拾桌上的药瓶，试图驱散这不知名的张：“这里的很，你去屋后河边坐坐也好。”

“好。”他虽这么说，脚却不动，视线转过连通的另一间屋，状似无意地发问，“两间屋，却只有一张床榻？”

才压的张又莫名地聚了起来，她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一理了来，也不回地答：“无妨的，现天的很，你睡这床，这几日我打个地铺就行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立，楚山浔看着她四忙的影，弯腰蹲铺床叠被。他瞧见了她面上的疲惫，很想上前帮忙，只是苦于无手可用。

屋小，也就二刻功夫，福桃儿便里里外外手收拾齐备了。拎着厨间坐好的，才挨着桌想要倒喝。

因着屋里仅剩了一张圆凳，楚山浔便起让了她坐。他腕不方便，也坐不得什么，只是坐在榻上看着她。

被这么瞧得有些不自在，福桃儿将杯盏中的温递了过去：“可是嫌闷了，你现养伤要。等明儿我去书肆里买几本书，无事时也好解个闷的。”

“不必破费，还剩多少银钱？”

福桃儿绞了把温帕，盖在他脸上，犹豫了，还是照实说了：“医药月赁都清了，如今现银是6两不到。也就是吃喝用度，等你好些了，我便再摆个字摊。也不必担心银，再不济也还有两件傍的件呢。”

还剩的值钱件便是聂小霜的玉锁和蛇纹环佩。见他只是闷着应了，福桃儿也没敢多提这两件，转喝了，便去柜里找经纪留给她的铺盖。

真是风光时拍溜须的挤破门，落难了却连吃喝的银都凑不来。楚山浔垂首坐在榻上，回首思量他这十八年来的富贵，再看如今这几乎家徒四的破屋，只觉人世好生荒唐。

室唯一的一盏油灯昏黄微暗，瞧着灯影映照在柜边的女背上，他心里竟涌奇异的安稳，自然的，也只是一瞬，他便将这心绪甩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