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50节(2/4)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其实那些俗人纨绔说的才是正理。只是他从前通通都不能，因为他是楚家唯一走仕途的，是父祖的希望寄托。

这副模样，她曾在人上见过，如今忆来，仍是锥心蚀骨。

见她这般温存小心地瞧着自己，楚山浔迷蒙间心一动，望着悠悠河，竟奇异地发现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渐渐散去，被这世俗的温的夏夜包裹。

夺了几次才终于将匕首抢了过来，甩手朝河里扔了，她掀开楚山浔的袖，虽然那些伤并不严重，却是血颇多，瞧得福桃儿心微滞。

听他絮絮地说着，时而嗤笑时而茫然。福桃儿总算是听明白了今日发生的事。

在温家，楚山浔面如常，只是唯有他自己才晓得，这希望到绝望的滋味，是何等苦痛崩溃。路上，他随手买了坛酒，却发现左臂还隐痛，右腕无力，酒坛宽圆，他竟然没法抱起来。最后，只得了十文钱，请小二搬了回去。

“怎么活着不好呢，何苦偏要想的太细，偏要自伤。”难得听他温声细语，却反倒把福桃儿的泪又多勾两分。置气般的拉过他右臂，在伤撒了药又熟练地包扎了起来。

书屋里，一连写了几十张宣纸。等温则走去，见到满地歪歪扭扭却辞藻妙的诗句时，也只好劝着两句，留他去吃夜饭。

男人宽大无力的手掌握她，转而仔细挲着那带着薄茧的纤指。他抬抚上她清素无盐的圆脸，凝眸疑惑：“你怎么哭了，是白日里累着了吗？”

用陋的小酒盏盛了，一杯接一杯地饮。他是要楚家家主的人，肩负着光耀门楣的重担。从小到大，虽然亲眷零落，可还有祖母庇护疼。旁的公哥，都有母族舅家可以依仗。唯有他，在平城的官宦中，素来是以才气文章被人称颂的。

“以后不会了……”桃潋滟苦笑，毫不回避地盯视着她包扎的双手。

可是梦也想不到，瞬息间，父亲殉职，祖母被害，而他成了个废人，躲在这陋室，为了银钱去奔波。心痛到极，匕首划破右臂……

“怎么了，快些包好了，我还想多饮些呢。”福桃儿侧开脸想要遮掩，目悲地瞧向对岸人家，“还有半坛，只许你再喝两盏，其余的都莫和我抢。”

她向来瞧不得旁人恸哭，如今楚山浔酒气萦绕，虽没落一滴泪，那心迹的枯涸灰败，却比大哭还要叫她难受。

“小桃……原是想着等你再回来时，略微责罚些许。往后，绫罗绸缎，朱钗宝钿，都绝不再叫你受一丝委屈的。”楚山浔眉迷离，破天荒的说着这般温柔的话语，他右手无力的拭去女面上的泪珠，“别哭了，清减了也就笑起来还有两分可，如今这一哭可丑的什么样呢。”

贵公们投壶游猎，为了消遣。他却拜了师父，正经学了骑，只为往后将相，能多一条路走。纨绔们逛艺馆柳巷，与人诗作对，他也不能，只为不染泥浊，能借岳丈的力，铺平官路。

也许真是酒意上涌，便能忘愁。他侧，抓上了正在替自己包扎的小手。

夜沉沉，蝉声唧唧，四人家还有晚归的，传来炒菜的油香气。福桃

虽然分明饮了许多酒，可楚山浔却反倒能正视自己的心。他伸手抚过面前这张素雅寡淡的面孔。想起在她府不见的那段日里，自己寻遍了整个平城，甚至托人回过她的江老家，也说不是为了什么，这么个面貌无盐的丫，他竟已是一日都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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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祖母的庇护久不了。是以少年苦读，老大才能撑起自己，也能中兴家族。

“人活着嘛，怎么就不是个活呢。”着声调凑近了去，福桃儿直接从坛里舀了杯酒，“来，我陪你同饮。”

从十四岁那年落第大醉，他便再没怎么喝过酒。

“楚府没了，我这一生亦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