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3/3)

来给知识青年的钱和粮，你敢说没让村里人刮走一大半？咱们幸亏还在厂里！”

“咱哥们儿当年拎着街，整片玉泉路几条大街都是咱们地盘，那是什么阵势，受过这鸟气？想当年，咱们去市委大院跟那群怂打架……”

少棠打断：“猴年月的烂事，说那些什么。”

段红宇：“咱哥俩名儿，都是在北京市公安局挂了号的，有案底的，我不提你就装不认识我？”

段红宇端详着贺少棠平静的脸，撅嘴：“少棠，你是当兵当的吧，披一张军你就正二八经了，里没我们这些人。”

“你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不招人疼了。”

段红宇睛发红，不。

贺少棠垂，乌黑的睫轻微抖动，被戳到心。现在当然与以前不一样，人大了，成熟了懂得分辨是非曲直。再说，当兵几年在队里受得约束与磨砺，打磨，逐渐在他脸庞角刻上凝重与沉稳的力，说话也变和气了。他看起来都比段红宇要大上三岁，实际比对方还小几个月呢。

当时四九城军车横行，红/卫/兵造反派四抄家武斗，社会秩序一片混，许多应届中学生小小年纪无可去，就在城里晃，滋事，浪青。国家解决这些人的路，遣送大批知识青年上山乡和去东北新疆建设兵团。在农村劳动的知青更加清苦。相比之，当兵与大工厂已经是相当好的路，这在当年都要有路的，讲究，红五类弟才能通过队或者兵工厂的政审。

贺少棠与段红宇这一代军区大院来的混，当年都张狂过、浪过。后来一个个的命运全被卷时代洪的漩涡，成为整个动/年代不甘命运捉却又无法挣脱禁锢的不和谐因。在厂里游手好闲，到附近村偷摸狗、打架斗殴惹村民向厂领导投诉抗议，这事段红宇一伙人可没少。

贺少棠年纪渐，慢慢沉稳来，于是逐渐跟段红宇起了隔，不屑再与那一路人混。少棠被军装包裹住的骨里的狂与傲气，比段少爷又一个档次，不动声的“威”，三棱刀也早就换成步枪了。用段红宇嫉恨的话来讲，“我是小氓，你姓贺的现在是穿制服的氓！”

少棠心里装着别的盘算，试探着问：“红宇，我听说上面派给你们厂里明年的大学生名额，有你？你申请了？”

段红宇神懒洋洋的：“可算快熬回家了。”

少棠挑眉：“还真有你？你到指标了？”

段红宇忽然兴了，话音腻歪，脸几乎贴上去：“舍不得我？想跟我一起回去？”

贺少棠躲开对方的嘻笑脸，心事重重：“你跟人家没路的工人抢大学生指标什么，你明明可以走关系队当兵。”

段红宇：“我才不当兵，我比不了你，我吃不了那个苦。”

贺少棠：“你这猪脑能念书？”

段红宇不屑：“我也念不了书，可是工农兵学员能回城！”

“老忒么就是为了回北京！”

“了大学混来将来就有好路，来就是机关！我跟这帮农民在山沟里混日？！”

贺少棠神黯淡去，心里一沉，就为这名额，他都给北京打了好几通电话。他沉默半晌说：“红宇，要不然，你别争了，放弃行不行？或者明年你再走，把你那个名额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