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3/3)

闺女回门的日，四女齐聚，陪二老过年。孟一大早在厨房持，虾炖鱼，贴玉米饽饽，小北爷爷在屋里坐着剥豆。

孟小北破天荒在洗手间捯饬了半个小时，刷牙竟然刷十分钟，然后对着镜看自己牙白不白、帅不帅，牙床都刷血了！他换上一件新的果绿衣，他爹有一年寄给他的短款夹克，新球鞋，倍儿神。

他爹跟二姑父一拎着酒来的。两个汉显得络，都没看孟小北。二姑父直说“少棠你可回来了，咱兄弟之间多少年没见面啊，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我还跟我们家孟建霞整天吵架，可让你看笑话了哈！”

少棠笑问：“那现在，您跟二不吵了？”

二姑父是个糙脾气，没什么文化：“吵什么啊？孩都七岁了，吵完还能离啊？我跟她离了她还能找谁去，所以离不了了。既然也不能离，咱老爷们儿不那瞎耽误工夫浪费力的事儿！”

少棠年轻几岁，反而特有经验似的教育对方：“二哥我告诉你，找媳妇得毒，真不能找脾气臭不给你好好过这个日的。”

二姑父说：“真对！”

少棠笑：“还得特你的，得听话，顺服，不听爷们儿话的咱不能要。”

孟小北被冷落一旁，扛着半箱北冰洋汽上楼，偷听那两个言语间充满大男主义狗熊气概的男人，在那里娶媳妇经……

特你？还要听话？顺服？

爹，自从回北京，踏这家门槛，你正看过我吗。

我就特别你。

我从小就最听你话，最崇拜最服气的人是你。

你仔细看过我一了吗？

孟家三个姑爷，番跟少棠敬酒劝酒，这一顿饭喝掉好几瓶二锅和蒙古王，全喝得面红耳赤，鬓角洇汗。

少棠这几年队当官，酒量尤其见涨，以一战三，整杯整杯地白酒。

少棠说：“练来了，没任务的时候，三天两陪领导喝酒，喝酒就是任务。”

席间，少棠作风派稳重，也很健谈，与若年前形很不一样，尤其与孟家几个姑爷聊得火。以前少棠来孟家，见生人不瞎谝，尚有年轻后生的那青涩和“愣”。这次完全不同，少棠跟孟家大姑爷聊老三届知识青年建设兵团，互相烈兴安岭北大荒的奇闻趣事；又跟二姑爷谝北京南城的市井生活老城改造以及街各回民小吃老字号饭店，谈起吃津津乐；最后跟三姑爷探讨他们国营洗衣机厂面临改革各协调改制老职工的困惑抱怨与牢……一顿饭，满杯的酒盅一杯接一杯，就没停过，嘴也没闲。每来一位亲戚邻居，少棠都很有礼貌风度地站起啦招呼、敬酒，那架势游刃有余，不愧是队里营级别的一个官儿了。

孟小北埋嘬他的啤酒，表面沉默寡言，心里胡思想脑袋都快炸了。哼，酒量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像我十一岁生日那年，喝了发酒疯，在大街上抱我、亲我……

这些年间，孟小北经过自领悟及周遭耳濡目染，明白接吻这回事。他们学校初中已经有男女生早恋萌芽，两个人互相喜上，校园外找个没人的旮旯，偷偷拥抱接吻，这就是侣间表达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