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儿(3/4)

么会登而坠。

薛霁缠绵于病榻久久不能转醒那段时间，宋太太不顾丈夫反对，日夜守候在女旁为她唱诵《药师经》。他们清清楚楚地在医生面前听完了宣判：“……可以说是摔碎了。现在问舞的事谁也不能保证。”那措辞十足委婉，可惜委婉背后不容人抱有一丝幻想，“我们现在应该先争取帮她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质量。”

房门闭的单人病房里，宋太太泪不停，唱经机的电也跟着呜呜地哭，诵经声盘桓旋：“炉香乍爇，法界蒙熏……  ”  不到一半，薛霁一张无血的脸仍旧惨如纸扎，宋太太再念不去。这对和平了半辈的老夫妻在女儿病榻前吵得红声嘶，薛先生既痛恨宋太太事已至此还求诸虚幻的举措，又埋怨她把女儿养病的地方得太晦气，两人你来我往，母亲大哭一回。

一直到薛霁和陈秉信相识后，父亲还在饭桌上同年轻人讲起这件事，宋太太当即同丈夫拌了嘴，叫秉信在中间打哈哈一顿好劝。母亲心直快，要薛先生自己去庆幸这话没在更早的时候说，否则非得收不了场。薛霁在秉信诧异的目光投来时只好报以浅笑，否则他以为墙上那些曾挂过相框的尴尬又仓促的白印是哪里来的。

她难以数计的、后来涸在祥林嫂式的叙述里，却真正存在过的时刻，随废玻璃渣和旧酒瓶一同以2钱一斤的价格被装上叁车，嘎吱嘎吱驶向居民楼外的落日。

后来宋太太带着女儿攀登据传有九百层的石阶去古刹还愿。那时薛霁端跪在蒲团上，角余光映宋太太久亦虔诚稽首的影。青烟绕缭，与烛火后似笑非笑的佛陀相凝视的瞬间，从小到大皆懵懂着顺从母与父的薛霁一回与他们有了莫大的分歧，仿佛已经从那个血温、血模糊的衣胞中彻底走，第一次不再囫囵地皈依于母亲赋予的旧世界，受刺激且隐秘。她自此不再信佛。

云舒看着薛霁的模样。明显有所思又要有所问。但最后她一言不发地只是拉好了拉链，将那枚翠绿的玉观音掩在外，只余两侧细细的红绳，蔓垂过云舒的脖颈。这是云舒的珍惜之。

薛霁细细拍拂去她外衣上的褶皱与灰尘。

退后一步走时，又恍若风去。

“包括谈恋也告诉我。好吗？”

“我说了在找人。”

“你父亲？”

云舒一脚踢开了一只被踩扁的笔帽。

“他和一个女人在省城暂时同居。”

“同居？”

“他租的房旁边有家粉店。女的就是老板。”踌躇片刻，云舒还是选择了一个更婉转的表达方式。

“那你为什么这样着急，今天就逃课过去？”

“她跟我说我爸……云家樵这两天住址又被从前的债主发现，找上门去威胁得很，所以他已经在准备收拾行李去外地了。他跑俅我还上哪去要钱？”

说脏话倒也不是很脏，委屈到气极似的，或者是为句首的一时嘴快刻意打上的补丁。

“她既然和你父亲同居，又有什么理由把他的行踪透给你呢？好好想想，这其中可能没那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