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3/4)

其丝剥其茧，总之尽是她斯文的失望。

“我晓得，我当然晓得呀。”

云舒意图拽住急中漂摇的草，她把一双手伸到薛霁面前。

“这叁千块是暑假时我和姨妈还有妈妈手工赚的。”

仍然净却不比从前漂亮的手，再不能担起从前恍若漂浮绿蚁、薄如蝉翼的玉盏那般好譬喻了。

“他从姨妈那里把钱抢走，现在倒说是他的。我拿回来充到我妈医院缴费的卡里去了。”

“薛老师。”云舒平平的方言腔调听起来就好像尖蘸了白砂糖，可语气却是背而驰着很苦涩的：

“薛老师，我没得骗你。”

只有一枚浅棕的痣仍旧在指上，好像缄默地见证过她如何把自己扎伤、愈合又磨熟练工那样淡黄的茧，作一段无声但既冤既屈的自白：

“真嘞。”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  ”

“这次关机了？”

走教学楼时雨还在个不停。薛霁撑起那把李富国搬离时弃置在办公桌角落的黑大伞，伞架砰的一声张开，银字加过的文楷蕲江丽景大酒店。钢铁骨，声音结实得像在淅淅沥沥的雨夜里搭起了一尊帐篷，一安的避难所。还好那嫁女儿的人家烟放得早。

“她说和姨父吵架，怕他和以前一样气不过又动手，就带着小旭回镇上去堂姨家去了。刚刚接到他电话，可能要去撵她。”云舒把手机还给薛霁，心里依旧是糟糟的一团麻，穿不清楚。直看见薛霁心没完全放的表，才想起来解释一句：“小旭是我姨夫姨母的儿。”

本可以直接说表弟的，但云舒实在不剩工夫去厘清这些毫末了。薛霁从办公室屉中极自然地信封时那画面还历历在目，粉红的一百元钞票躺在信封里，像被撬开后的。用她们的方言形容，那是一登钱。

她数叁十张来递给男人，用大惑蒙解的语气讲，难怪今天晚上校自律会搜查学生书包里的违禁品，倒发现云舒一个小孩儿上揣着这么多现金。

姨父的睛从她真丝衬衫的到信封，两手一伸取走了钞票，复清了一遍才说：剩的那分，作为云舒的监护人，他也可以代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