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3/3)

至, 街上还传一个说法, 盖厂房的地方, 在清朝末年是个法场，专门杀人的。

十恶不赦的砍了不算, 还得尸首分离挂几天, 无人认领的直接暴尸此，气重着呢！

虽然说现在是破四旧, 不讲这些啊的，可大家都在传，厂倒闭就是地底的灵作祟, 这厂谁接谁倒霉。杨老大和秦小凤背后不知拍了多少次脯，幸亏撤得早, 不然倒大霉的就是他们。

珍珍不知季渊明的任务到哪天，但开学后一个星期她在街面上碰见王伟, 她就知任务结束了, 大人们天南海北的又回去了——这不，就连胡同里的公共厕所也没前两个月打扫得勤了。

就在杨主任和王厂彻底死心的时候, 她找上门去，不仅把厂谈成了, 还是一次买断的。四千块钱, 租十年, 十年期间厂所在的房屋、院墙以及地底的使用权都归她，她拥有绝对的改造权利。

说直白就是，十年后, 哪怕她把房拆了，只还街办一片荒野，一个大坑，她也没责任。

甚至，她还把价格砍到了四百块一年，十年承包费四千块她承诺将在一个月一次付清，多少有趁虚而的意思，可小女孩才不在乎呢，这片土地连着链条厂，万一哪天链条厂扩建占用到她的地盘，赔钱也是赔给她。

她手里满打满算还有3100块，还差九百。季渊明的工资不能动，她的可以忽略不计，不行还是得回白沟开介绍信，到信用社贷款去。

丰收大听说她要贷款，立二话不说掏三百块，“多的我也没有，这是大半年咱攒的，你拿着。”

珍珍不忍心要，一旦超英病发，这可是救命钱。

“甭废话，我现在只有这么多，晚上回去让你夫跟他工友借。”

胡夫的工友都是跟他一样的穷苦人，再借又能借到多少？不过是几块钱罢了，珍珍不想为几块钱让夫欠人，他们日好容易过起来，他们的尊严是每一个脚印每一滴汗挣来的。

“算了，你别心了，这三百我收，看年前能不能还你，不够的我问问公婆。”其实是为了宽她的心才这么说，她没想要掏公婆的养老钱。

谁知第二天午，季老太居然就带着她的养老钱来了，门就怪她怎么承包纽扣厂这么大的事不跟他们说一声，“咱们生产队都传遍了，唯独瞒着我们。”委屈。

珍珍赶搂住她：“哎呀妈，我错了，我这也是想着八字还没一撇先别张扬嘛，也不知是谁说去的？”

“还能有谁，不就隔那死老太婆！”季六娘城，听秦小凤埋怨到嘴的鸭飞走了，回去就传开了，有的社员还说要来珍珍厂里上班当工人，可把王丽芬和曹粉仙急坏了，大嫂的光她们都还没沾上呢，凭啥先便宜外人？

林珍珍无奈苦笑，看吧，这就是她不愿把事往外说的原因。事成没成不重要，亲戚们都等着沾光呢。

“不过你放心，你娘也不是吃素的，给她们臭骂了一顿，喏。”说着，得意的过来一个补丁包袱，皱纹里都仿佛带了光，亮堂堂的。

珍珍打开一看，惊讶得说不话来：居然是一沓沓整整齐齐的票，有一沓“大团结”，好几沓五块两块一块的，还有不少角票和币……毫无疑问，这是老两所有的家当了。

“收起来赶的，别让人看见，我数过好几遍了都，就是468，这俩月卖挣了不少，本来想给你们添辆自行车，你们不肯要，我也没辙。”

珍珍眶发酸，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毫无缘由的算盘付的。

原来，父母可以这么不求回报，没有保留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