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9)(2/3)

从久远以前，他就已经经历过最惨烈的失去。

天神当有化，以此化为因果之凭。

唯, 因果不可有。

如早已归的社土与云章师，曾经一切重要的，都不再重要，一切在乎的，都不再在乎。

这对于天神来说，并不太难。

冀地当中，胥桓站在老人病狼与残骨旁，伸手到了一片正在消散的光。

我好像听见上神的琴后李喃喃。

白帝定不住它、相留不它、化芒延不它。

炎君圣所转为凡世不可见，白帝离了神，相、化芒，亦不再现世。

炎君掌薪火，还会看一看人间的事，但除了寥寥几个人，再没有谁能够得得到他的圣所。

黑潭上, 正镇压躁动诸鬼的鬼王女须忽然抬,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曾在九曲河旁、幽冥九泉上化过她的神明。

青拂、黎枫、常安渡、仰苍、玄鸟

也许一直没有开的炎君说，假使能够从七之外，寻到一能够使心有所动、

正确、错误，善恶、正邪、好坏，有无这些东西，众生在乎、天神在乎、浑沌在乎，但天地不在乎。覆玄衣的神明抬起他的笔，墨黑的底似有微光。

淮畔，正拨弦以助淮神君平复脉的余简手指忽然一颤, 不知为何再也弹不去，淮上的龙影昂首看向远方。

玄鸟叹息。他并非不能接受失去。

从此以后，因果无无，依运转，又何必再显化来？何必再说什么话？何必再关注着谁？

大劫结束了。

李府当中的住客们皆若有所觉般一顿，心中仿佛有某哀茫似的, 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他谋算天地，亦谋算自己，只为留一个选择。

太孤坐在太星中，像一座雕塑般坐不动。天神浅，本也没什么常动的心念。

但沉默本就是一答案。

七不动，不沾因果。天神若动七，化便有因果沾，唯有全了因果，才能了断因果。

但丁芹还是一直在执地祈祷。就像她曾经不相信神明会想要寂灭天地一样，她现在也不肯相信这就是一切的结局。

他与众生结契，亦与天神结契。

梁地万应公庙中，将无数盏心焰聚在一起形成一支明明火炬, 天地异象在平复, 火炬却突然一颤。

墨黑的衣角片片破碎, 和神明一起散明澈的光，在夜里像海上浮动的鳞光。那目中的微光暗了。

这世间，一切天神皆可有，唯有，因果不可有。

最后一微光熄灭。

原来是这样的受。

那不是陨落，只是没有了必要。

炎君手上燃起不熄的永焰，托住一片光, 但火焰的光亮却无论如何都不那破碎的微光里, 只能见它一一熄灭。

还有可能回来吗？灼如烈焰的大鸟落在桐林中。

这世间再无。

废弃神庙中，丁芹颤抖着抚上额, 她觉到，神印碎了。

他要在这天地之间，求一个双全！

而显化的相，慈悲也好、寒煞也罢，他自己的迷茫困顿、自己的挣扎痛苦，都是他为了结那果而给自己设的局。

我在乎。

怎么了？怎么了？不知啊！我怎么有难受？

一切好像都归复了正常。

他要之缺被弥补，也要天神不必消陨。

大青山首的威严神圣开始消散。

劫气在逐渐消化，天地之损在愈合，之缺已被弥合，再也没有大回，夏秋冬，日月转。

太霍然变, 她伸手，但月辉却锁不住那个影，她只捉住了一片光。

牵因果的笔划落在神明的七弦上，一声振鸣，七弦崩裂。

她曾经是对的，这一次呢？

那弦断的最后一声响, 并不惊天动地，也不痛心裂腑，它是轻盈柔的, 像一片明澈的光, 习惯的光亮的人也许都没有觉察。

他要什么？

因果要公正，因果不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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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正文完）

此时这披着火焰裳的天神坐在桐木枝上，并没有回答。

除了修补天地所受到的损伤，一切就像劫起之前，天神本也不涉世间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