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捕蛇鹰(6/10)

苻南华看到那个岔，猛然惊醒，似有所悟，神重新毅起来。

冠的苻南华，额瞬间渗了细密汗珠。

我心志者，必杀之，以心！

这一刻，苻南华再看向蔡金简，他的神、气态和心境，便恢复了之前的洒脱，纯粹像是在欣赏一幅画面，人景，皆可以养目，如今能多看几就几，毕竟蔡金简在离开小镇后，注定要在他手上香消玉殒。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铺桥无骸骨。听听，有些市井底层的名言警句，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苻南华心豁然开朗。

蔡金简侧着，嗓音柔媚，笑问：“南华，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她悄悄换了个更亲昵的称呼。

苻南华摇摇笑了笑，正要说话，角余光瞥见一抹黑影。

一个材消瘦的少年，仿佛只用了一步，就从那条横向巷跨到了蔡金简前，左手迅猛上挑，与此同时，右手一拳已经砸在云霞山仙蔡金简腹，势大力沉，尺寸间的骤然发力，竟然隐约有呼啸风声，迫使蔡金简不得不弯腰低。虽然少年右手劲已经远超同龄人，但他其实是个左撇，所以左手握住的利，完完全全没蔡金简的咙，直接刺透腔。少年犹不罢休，右手一拳砸在蔡金简膛，左手仍是向上一抬。保证这场偷袭不会有丝毫意外。

那一刻，蔡金简原本纤细白皙的脖上鲜血涌。

再接去，少年腰肢、脚踝发力，以肩撞向蔡金简心，将其整个人狠狠撞横向小巷中。

苻南华双脚扎地面，死死站在原地。这位老龙城少城主，脑一片空白。

苻南华回过神，环顾四周，连小巷屋都没有放过，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迅速呼一气，既没有向前迈，也没有后退。他再次意识去抓那枚祖传玉佩，落空后，赶默念了一段残篇断章的家诀。此诀不是术法神通，不过是帮助自己静心凝气。如果说心境如泛湖小舟，那么此诀就是船锚。

他开始侧背向一堵墙，横步走到两条小巷的岔上。他肌绷，防御姿势，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死死盯住那条小巷。只见视线中，草鞋少年站在蔡金简倒在血泊的躯旁边，小幅度弓腰，保持着一微妙的攻态势，同样死死盯住苻南华，双方虎狼对峙，一为解惑，一为求生，各有不同。横空世的少年，目标应该只有蔡金简，对于苻南华的现，陋巷少年凭借本能展现来的姿势，更多是一你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义。

苻南华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你杀了她？”

少年默不作声，始终手握杀人凶，那是一片破碎瓷片，略小于他的手心，拳的分，极为锋利。少年满手鲜血淋漓，不知是蔡金简的鲜血，还是瓷刺破手心的结果，滴落在小巷地面上。苻南华在确定四周再无他人后，既觉得荒诞不经，又觉得如释重负。最后他便将视线投在蔡金简那躯上，哪怕如此落魄场景，依然无损她的天生丽质，婀娜多姿，丰满的脯微微起伏，猩红血不断从脖颈和嘴中涌，生机即将彻底断绝，但是经过气机反复淬炼的健魄，使得她承受的痛苦，会比常人更加沉重和漫。

苻南华脸上有了些笑意，不过骨里带着严酷寒意，问：“为什么要杀她？你和这位无冤无仇，难就因为她跟你在泥瓶巷开了个玩笑，你就要杀人？小镇什么时候这么无法无天了？你知不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啊。”

少年就像个哑，不言不语。苻南华不在意少年所思所想，开始缓缓向前，步伐定。

苻南华知蔡金简死定了，这里不是仙气缭绕的神仙府云霞山，此是术法禁绝的天牢笼，除非现一位修为通天的陆地神仙，或是金罗汉，愿意拿大半修为来换取她的命，才有可能镇压住魂魄，帮她起死回生。很可惜蔡金简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泼天福缘，小镇上那位圣人负重任，俯瞰苍生，绝不会厚此薄彼，只会顺势而为。

修行路上，莫名其妙夭折于关大，或是死于争一线机缘的独木桥上，都有，虽说不算太多，但绝对不是稀罕事。若是证生，能够事事循序渐，步步为营，无灾无厄，尽享好而不担风险，那么市井百姓中的无忧仙人，好像也太不值钱了。所以苻南华对于小镇此行，甚至过一番搏命厮杀的最坏准备，但是要说在小镇里，在一方圣人的底，亲看到并肩而行的临时盟友，这么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宰掉，老龙城少城主是第一次。没有缭的法宝对攻，没有惊天动地的仙家手笔，就这么给一个最低贱的乡野泥杀了？苻南华震惊之余，本无法接受这个荒诞事实。如果不是这座小镇，草鞋少年这命贱如野草的小人，哪怕是遥遥看到云霞山蔡金简一面，都是遥不可及的天大奢望。

苻南华脸肃穆，沉声：“我虽然来不及救蔡仙，也无法杀你，为蔡仙报仇，但是既然亲看到你行凶，不什么的话，一旦传去，老龙城的金字招牌就要砸了。所以于于理，我都该教训教训你，至于之后云霞山那边如何置应对，如何给蔡仙一个公，那就是你的事了。”

老龙城少城主这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是说给此方圣人听的，属于客话，省得自己之后吃相太难看，惹来那位圣人的恶。将来也有一个可能，是说给云霞山那帮老祖师听的，苻南华无非是要一个摆在桌面上的仁至义尽。要不然，对蔡金简早已心存必杀念的他，真想好好酬谢一番前的少年，误打误撞，鲁莽行事，省了他好大的周章，真可谓是自己的一员福将。

苻南华一边前行，一边说：“见你方才杀人的手法，意味着你这副臭的瞬间爆发力，比起寻常青壮男只大不小，这其实颇为难得，如果没有今天这场风波，你只要有机会投行伍，敢杀敢拼，再有些机缘巧合，得到某位兵家大佬、沙场世家武将的青睐，丢给你一份兵家铸诀心法，慢慢打熬，二三十年后，你这小未必没有一番新天地。”

在苻南华向前走的时候，少年开始缓缓后退，面朝这位冠大袖的老龙城少城主。

材修的苻南华走在小巷中，玉树临风，有一气质天成的富贵雍容。

苻南华伸一只手，掌心向，垂放在腰间，笑：“可惜了。你的命不太好，要不然，依照我的说法，你就有机会达到这么的成就……是不可能的。”

苻南华被自己这个笑话逗乐，笑意更，向前跨一步的时候，那只脚突然悬在离地面半尺的空中：“不好意思，是这么才对。”

苻南华很难不开心。小镇之后，先是和泥瓶巷少年宋集薪的易，获利之，远超预期。然后是极有可能是自己大阻碍的蔡金简暴毙于前，自己不但可以两手净不染鲜血，还能白白得到她上的两袋金铜钱，说不定还能搜一两件云霞山的秘宝，哪怕不是镇山之宝，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他可不相信蔡金简全然没有护符傍。比如他苻南华，除了那块仅是障法的老龙布雨佩，就还带着两件品相极好、品阶极的小东西，几乎算是老龙城压箱底的宝。故而在旁门左的野路修士当中，传着一句脍炙人的禅：替人收尸，必有好报。

苻南华经过蔡金简尸的时候，看都没有看她一。反倒是淡淡的血腥气，让他整个人于一莫名的亢奋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