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好人和小姑娘(2/10)

陈平安：“我将这壶酒喝完，也要绕路北上，不会去髻鬟山自找霉。”

说书先生从袖中摸几枚先前得手的铜钱，随手往桌上一丢，捻须沉，沉默无语。

说书先生打了个饱嗝，笑呵呵：“公一筷都不动，只是喝酒，是半不饿？”

说书先生笑：“这就要走了，吃饱喝足。对了，我学了些相术，公请我吃了这么一顿，不如替公算一卦？公放心，不收钱。”

说书先生起赞叹：“那我就不叨扰公了，先行离去，速速关。算卦一事，天机，总是令人忐忑。”

老国师故作恍然：“也对，就是不知我这小炼的剑坯对上你的移山阵，谁的杀力更、威力更大。你我之间，迟早有一场厮杀，提前了，倒也省事。如今可不是当年，你我弱，风转，你连这形势都看不清？”他笑着摇摇，“不过真不是我瞧不起你，这符阵确实能伤了他，却未必能困住他。我这是帮你悬崖勒，你不该

老国师微笑：“这十数国版图疆域如今灵气增不少，是一不好也不坏的地方。你我多年邻居，你是了名的难缠，虽说如今伤及大本，可我依旧杀你不成，你杀我更难，咱俩比的就是谁先跻上五境，所以我为何要睁睁看着你传信中那位大剑仙的仙家府邸？万一大剑仙真恨极了姜尚真，舍得放低价，对一位小剑修手，到时候你傍上了这么一条大，给人家记住你这份谊，我将来便是跻了玉璞境，还怎么好意思跟你争抢这十数国地盘？夏真，可惜喽，你气急败坏，放缓了鲸吞边境灵气的速度，也要在这髻鬟山带着三条走狗足足耗费两旬光，心布置的移山阵，到来似乎没机会派上用场了？”

陈平安也笑着不说话。

陈平安拿起酒碗，与他碰了一，各自饮。

湖君殷侯讲不讲理？可是人家却懂得去找他人的规矩，抓住了陈平安的行事脉络，所以苍筠湖上，黑云密布笼罩辖境，陈平安就不敢杀他，怕一湖三河两渠皆洪泛滥，殃及无辜百姓无数。龙之，他半不比叶酣、范巍然更少该死，可他主动承诺未来愿意庇护辖境苍生，修补山气运，将功补过，所以陈平安的一拳一剑都没落在他上。

说书先生轻轻以手指挪动桌上铜钱，皱眉：“公心善，是福缘厚之人，但是也要切记，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老话从来不是空无凭，听者莫笼统语。我看公此次北游槐黄国，可去，唯独前边百余里的髻鬟山去不得。于公而言，那便是一无福之地，去了未必有多大的凶险，可若真遇上了挡路邪祟，节外生枝，终究不。”

陈平安笑：“老人说老话，岂可不信，反正游历槐黄国，多走几步路又不算什么。”

只不过陈平安对于梦粱国人与名为夏真的幕后修士暂时不打算撕破脸。金丹之上，元婴还好说，打不过还可以跑，可只要有一位玉璞境，都不用两人皆是，对于自己就是天大的麻烦。自己没有任何天时地利人和，对方真要不计代价击杀自己，就北俱芦洲修士的脾气，那是绝对不会有半犹豫的。在这剑仙排外的北俱芦洲，有背景有靠山的外乡修士，暴毙的可不是只有一两个。不然的话，这些如倒江河上游的灵气，陈平安心狠一，大可以用那圣人玉牌收中，只是会犯忌讳，说不定就要惹来一洲书院的反和问责。

老者正是梦粱国国师，他笑：“别用这些虚脑的言语吓唬我，就那位大剑仙的脾气，便是收到了密信，也不屑如此行事。还钓鱼，你真当是我们在这十数国的小打小闹吗，需要如此费劲？”他双指掐住一把传信飞剑，轻轻将其崩碎，“更何况，那位大剑仙也未曾收到你的密信。”

世复杂，想要活得越来越轻松，要么被蒙，我只活我自己，吃苦享福都认命，要么就只能多看多想。后者却要劳心劳力，一山总比一山，即便是坐镇小天地的各方圣人，只要哪天走了自家小天地，一样束手束脚，寄人篱，仍然需要放去看世间众多脉络、烦琐规矩。

静，鸦雀无声，即便最后得了一大碗铜钱，岂不还是一桩不小的憾事？”

髻鬟山一座供人歇脚的半山行亭中，一名腰间缠绕青玉带的年轻男脸铁青，边是叶酣、范巍然与宝峒仙境的二祖。

陈平安笑：“确实不饿，何况这顿饭菜，我觉得就该是老先生的。”

不唯与意气相投之人痛饮醇酒才有滋味，刀光剑影之中，与蝇营狗苟、互视仇寇之辈钩心斗角，酒桌杯碗中杀气转，亦是修行。

陈平安：“那就有劳老先生。”

至于这座北地小国如今的新鲜异象，妖骤然增多，也与灵气如洪，从外边倒十数国版图有关。没了那座震慑万的雷池存在，它们自然雀跃，如惊蛰过后，蛇虫皆蠢蠢动，破土而。

夏真冷笑：“你不是在吗？”

说书先生带着木讷徒弟一起离开碧山楼，陈平安喝完了那壶本地特产的蝇拂酒，楼去结账的时候，愣了一，然后笑着摇，给了足足二十两银。原来那说书先生楼的时候偷偷带走了两壶碧山楼镇店之宝——二十年陈酿，说是楼上坐着的朋友会帮他结账。陈平安也不太上心，因为此人份已经不用多猜了，省去一桩心事，不用分心耽搁修行，多掏十几两银还是很划算的。最后，陈平安真的就绕过了髻鬟山。那里多叠瀑，本是一想要去浏览的山形胜之地。

讲理，未必有用；懂规矩，绝非坏事。

有些时候，还能够见一而知全貌，是说那随驾城城隍爷、范巍然和叶酣，因为他们都是一家之主，家风如何，往往由他们来决定。一个往上看，一个往看，两者相加，如同一条脉络的首尾两端，一旦被人拎起两，任你伏线千里，也难逃法。

说书先生喝了酒：“虽然不知公在说什么，但是听上去是这么个理儿。那咱们就走一个？”

说书先生抬笑：“公真信？”

酒桌上，说书先生与他徒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陈平安只是缓缓喝着碗中酒，始终没有动筷。

远一座山，一位儒衫老者微微一笑，一个说书先生和神木讷的青壮汉现在他侧，然后形重叠，变作一人。应该是神真与神窍一起远游的仙家手段。

两个幕后人，相较于夏真，陈平安更忌惮那个与梦粱国有牵连的大修士。心积虑，步步为营，本无须那人自己手，不过是派遣了两名手，就获得了那件随驾城重宝。到最后，如果不是自己在苍筠湖龙破阵而，那名在梦粱峰练气士中故意当孙的金境武夫肯定还会继续隐藏去。

说书先生无奈：“公言语怎的如秃驴说禅一般，教人摸不着脑。”

男正是侥幸逃过一死的夏真，他怒吼：“老东西，你为何坏我大事？！我都已经明确告诉你，已经寄信给中那位大剑仙。此人是姜尚真的同伙，哪怕姜尚真躲在暗，一样要心惊胆战，畏畏缩缩！你这次吓跑了鱼饵，一旦大剑仙动怒，你真当自己已经炼化了先天剑，跻上五境？！你是蠢吗？我已经说过，那把半仙兵归你，我只求他上其余件，你还不满足？！非要我们双方都一无所获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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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真脸沉，蓦然怒极反笑：“你这是打算跟我结死仇？！”

看到一个杜俞，就会大致知鬼斧的状况；见着芍溪渠主和藻溪渠主，就会大致清楚苍筠湖的风土人。见晏清而知宝峒仙境大概，见何而知黄钺城作风，都是此理。当然会有误差，但是只要相越久，看到的修士越多，距离事实和真相就越来越近，那个万一，就会随之越来越小。

陈平安问：“老先生何时过关去往银屏国？”

陈平安笑：“好，那我就听老先生的，绕行髻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