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115节(2/2)

一方大理石墓碑，那上面镌着小小一张照片，明眸善睐的模样。

周濂月静默地看了她片刻，忽平声说，“如果我死在你前面……”

车往前开，南笳抱着束，一路指给他看，这里她跟同学买过茶，这里以前是文店，这里以前有个小网吧……

刷卡开门禁，上楼。

以前的老居民楼，左邻右舍能认个面熟，也会打招呼，看见谁家领了人回来，多半会八卦几句。

“想刻什么？”“好多。叔本华的名言，雪莱的诗，或者特别矫的：这里埋葬着一个被戕害但依然纯洁的灵魂。”南笳轻笑，“好幼稚。”

“那时候的绪，回看多少也带有一表演质。因为我曾经认真想过，墓志铭要刻什么。”

自墓园离开之后，开车回到城里，彼时已接近晚饭时间。

过了会儿，倒是南笳声，“我不是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想过要结束生命？”

好奇怪，这样的境，这样矫的话，竟也变成了理所当然一样。

周濂月问她：“你不说儿什么？”

回家的路上，南笳先声明说：“我家里真没什么可参观的。以前不住那儿，我中毕业，家里搬家，旧房卖了。回忆都断了，我妈去世之后，我爸也后悔，早知不卖。一度找过接手的新业主想回购，但人家拿到手以后哐哐哐就把旧的装修全砸了。”

雨的天气，前来墓园凭吊的人很多。

周濂月觉得心中有什么铮然地落地。

“你走之后的孤独和无意义，就是我余生的墓志铭。”

现在的小区邻里间都是陌生人，南笳觉察到有人注视，大抵也只是因为她是银幕上现过的面孔吧。

“我想去看看。”

周濂月笑了声：“所以我把那公寓送给你。”

她去十来分钟，回来时手里抱了一束，不是那大朵的白，而是一大丛白玛格丽特，细弱的小小，黄的，日草丛里最常见的。

车停在小区门，南笳挽着周濂月的手走去。

与此同时，她说：“爸，我们回来了。”

等穿过了老城区，便一路往郊区去。

途径一家店，南笳叫周濂月将车暂停。

周濂月说：“以后开的机会应该就多了。”南笳笑起来。

“嗯。”周濂月瞥她一。

南笳开鞋柜，给他找一双南仲理的拖鞋。

“……死在我后面呢？”她不由地轻声问。

周濂月声音微沉，像轻缈雨雾拂过她的面颊，连同心脏。

“……你也太会见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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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打开提包拿钥匙。

南笳一怔。

又开一会儿，周濂月往外瞥了一，淡淡地说：“我外曾祖父的老宅。”

周濂月笑说：“次吧。钥匙不知在哪个辈手里，我回打听打听。”

南笳倏然转，只来得及看见白墙黑瓦的围墙，闭的黑漆木门，围墙上二层楼的雕木窗，也髹着黑漆。

在雨雾蒙蒙的这个午后，他好像，浮光掠影般地参与了她前十八年青葱而鲜活的人生。

锁弹开，推门的瞬间，扑郁的鲜香味，是那虾仁馄饨的汤。

一路踏过嵌在草丛里的石板路，她脚步一停，朝右拐去。

白庄严的教学楼和尖的钟楼，自车窗外略过去，很快被沿路柳树垂的青绿枝条所取代。

周濂月也便不再开。

南笳蹲放了，开始去揪那四周冒的野草。

周濂月看了会儿，也跟着蹲，挽起衣袖帮忙。

周濂月却把这句话接去，“墓志铭我要刻上你的名字。”

电梯，一梯四的格局，左转即到。

南笳立即打断他：“瞎说什么。”

周濂月已猜到她要去哪里。

——

“啊……习惯了。觉说什么都怪矫。她应该知的，我心里在想什么。”

南笳穿着黑连衣裙，抱着玛格丽特，在前方带路。

前方现南城外国语中学的招牌，南笳激动地说：“我的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