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提灯 第12节(3/3)

能够和她结咒的人。

能够让她借用五的人。

三百年里都没有现过的人。

段胥，段舜息。

贺思慕看着段胥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模模糊糊夜中，没回忆的影里。回忆里她的父亲母亲，姨父姨母都尚在人世，一切安好。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颗明珠里存放的，是她原以为已经遗忘的愿望。

恶鬼方昌去找贺思慕复命时，他们的鬼王大人正在朔州富商舒适的房间，挑着灯，撑着发呆。她的目光放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们的鬼王大人虽然年纪轻轻，总是莫测，令人畏惧。

看见他来了，贺思慕的目光幽幽一转，漫不经心：“你来什么？”

“回禀王上，邵音音已被死，关淮大人已经受罚。但臣包庇邵音音亦是有罪，特来复命领罪。”方昌跪在地上，俯首叩拜。

“关淮要你来的吧，那个老。你是他的属，怎么还要我来罚？”贺思慕瞥了方昌一，便看见他撑在地上握成拳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大而颤抖。

她沉默了一，便有些无趣地笑起来，说：“怎么，你很不服气？”

方昌咬咬牙，抬起来看向贺思慕。他心中翻着太多不平，终究是无法忍耐。

“王上，臣只是觉得您太过偏袒生者……音音原本就是由对孩童的执念而化恶鬼，天渴望孩童。您让她不可对十岁以孩童手，这本不可能。恶鬼狩猎活人，便如活人烹羊宰，难不是天使然，天经地义吗？您为何要横加诸多限制条件，这本没有理。”

一书生打扮的年轻恶鬼，颇有以抗命，大义凛然的姿态。

贺思慕听着他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她站起来俯看着跪着的方昌：“理？我难倒是因为理讲得好，你们才服我鬼王的吗？”

她腰间的鬼王灯忽然大亮，方昌上猝然燃起熊熊鬼火，他惊叫一声，挥舞四肢拼命挣扎着翻着，却无济于事。

贺思慕蹲来看着在地上翻的方昌，慢慢地说：“气愤么？绝望么？凭什么我能这样折辱你，摧残你，把你在手里肆意玩？”

她打了一个响指，鬼火骤然熄灭，方昌伏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大息着。贺思慕抬起他的，望着他愤恨又恐惧的睛，嫣然一笑。

“被你杀死的那些活人，死前也是这么想的。”

方昌怔了怔。

贺思慕松开手，漫不经心：“天经地义？什么是天经地义，对你有利的便是天经地义？”

“恶鬼怀有这世上最烈的望。姜艾财，晏柯恋权，关淮贪生，而你生前屡试不第，渴求功名。恶鬼若无法度，望若无限制，便是这世上最不可见底的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