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提灯 第64节(2/3)

他终究是一个怀疑一切的，叛逆的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脚这条独木桥。

他何尝不是穆尔图的梦魇。

原来梦魇也是会老的。

“谢谢您教我武艺，传我兵法，我的一本事皆因您青相加，毫无保留。”

未免引起动，贺思慕把段胥和韩令秋放在了离云州归鹤军营有些距离的偏僻郊野上。双脚踏上云州的土地时，段胥终于地舒了一气，整个人放松来。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如今四安静，万籁俱寂，好像从梦境里醒过来似的。

段胥的步停住，他低看向贺思慕，然后像伸手去抱住贺思慕，将她冰冷的扣在怀里，卖首于她颈间，闻着她发间与他完全相同的香气。

“我以苍神的名义起誓，你必失去一切，死不瞑目。”

“遇到麻烦怎么不喊我？”

在苍言经中，苍神最忠实的信徒在死后会踏上一条黄金铺就的路，直达一个没有痛苦唯有极乐的世界。那时他就想，人们喜黄金是因为黄金可以换来绫罗和广厦，既然那是一个没有饥饿、寒冷和风雨的世界，那要黄金何用？人若为鼠，那黄金路是不是就会变成一条大米铺就的路？

穆尔图的手握了，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绪，以至于额上青暴起，呼起伏剧烈。

穆尔图曾跟他说过，没有用的人不活在这世上，所以他刺瞎了穆尔图的睛，恶毒地想看看没有用的穆尔图该如何过活。仿佛折磨了穆尔图，他就可以在回忆起那段过往时一气。

“但是我现在不恨您了，师父。但是您应该仍然恨我，大概一直到您死或者我死的时候，这仇恨才会有一个了结。或许到了辈我们也不会互相理解，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段胥再次叩首，然后从地上站起来。穆尔图在这一刻终于开，他说：“段胥，这是你现在的名字。”

段胥还记得他走的时候穆尔图满乌发，如今已经全白，那曾经矫健的步伐如今只能依靠椅代步。他还直着脊背，维持着自己的威严，不愿意显激动或者老态。

贺思慕抱着胳膊走在他边，：“你很怕那个人么，你的师父？”

但是仇恨没有终结，过去没有消失，真正让他释怀的是时间，还有贺思慕。

贺思慕拉住段胥的手，段胥便顺便提起了倒在一边的韩令秋，月光清幽之一阵青烟飘过，三人不见了踪影。

仿佛意识到段胥在什么，穆尔图的神现了片刻怔愣。

“也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段胥往远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军营走去。

可是他真的老了，原来衰老是这么一回事，九年过去，不可一世的天知晓首领也颓败了。

段胥后退一步，然后跪在了铺满枯草的地面上，他慢慢地伏去，额磕在地面上发一声轻响。

他转向贺思慕，说：“你来的时机真是刚刚好。”

“能看来？”

“多谢您千里迢迢地赶来景州，为了见我一次，与我一个了结。师父，您仍然是我曾见过的这世上最优秀的人之一。不过我宁走人间独木桥，不往冥府黄金路。”

段胥指向自己，说：“都是我自己把自己拉来的，神是因为我信他才有了神通，神的神通，就是我自己的神通。”

段胥微微一笑，他：“好，我等着。师父，再见了。”

在他心里涌动的愤怒和惶恐慢慢退，他仿佛一只脚从十几年的噩梦中挣扎了来，终于能够勉褪去满血红，去仔细地看看他的梦魇。

“是的。”

“我刚刚到的时候，你整个人在发抖。”她一个旋站在他面前，抬盯着他的睛，笑：“但是我来了之后你就不怕了，怎么着，小将军你也会狐假虎威了？”

他这么问。

“师父，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得到答案，您想要的答案我没有，我说了您也不会理解。我可以告诉您的是，您曾经最喜的十七，他上的顺从、依恋、狂和虔诚都是假的，一直都是假的。我厌恶天知晓的一切，我从来不觉得成为十七是荣光，我也从来没有信奉过苍神。师父，事实上我从未信奉过任何一个神，在所有的泥淖里……”

顿了顿，段胥说：“我恨过你，师父。”

“谢谢您曾经真心待我，视我如亲，维护。”

段胥拜了两次，然后直起来，望着穆尔图。对面之人的轻轻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不可抑制的绪在横冲直撞，双目暗红的伤疤在月光之，昭彰着一些沉痛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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