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6/10)

直到两个人毕业时，得很了，她才和他说了实话，同时，定地告诉他，她不会给他压力，他去哪，她便跟着去哪。我父亲一直不习惯北方的气候，也吃不来北方的饮。他要回南方。我外公找了熟人，暗地里替我父亲找了份在省政府的工作，我母亲被安排在省工会。一毕了业，我父母就结婚了，隔了年，就生我。我外公怕影响他们的工作，便把我接到北京去。我记得，那时候，父亲很疼母亲，总是提醒她加衣服、穿袜，上个街，都记得要带她吃的密饯回来。我是六岁到他们边的，因为要上学了，我父亲希望能亲自教育我。可我一回来，父亲却被调去云县任副县，也就是为后面的提拨镀金吧！”

“刚开始，父亲是每一个月回来三四天，如果工作太忙，便是母亲带着我过去住个几天。秋天，我开学了，妈妈不方便跑云县。而父亲突然也变得很忙碌，两三个月都不回来。有时到省城开会，仅仅到家里打个照面，就匆匆走了。可是他变得越来越讲究仪表，穿的衣服比以前讲究、。母亲有个朋友在省城的大商场经理，她告诉母亲，父亲有一次，一买了好几件档的女装，问母亲开不开心？母亲当晚要了辆车，突然决定去了云县。三天后，她和父亲一同回来的。整个人瘦得形削骨立，她抱着我拼命地哭，父亲在外面客厅里烟。”

“心霞，我思来想去，不想再拖去了。你也不过刚三十，还能找到比我好的男人。我们离婚吧！晚上睡在床上，我听到父亲对母亲说。母亲像个疯，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接着，她又哭着对父亲说，她能把在云县看到的事全忘掉，只要他不再见白慕梅。这个名字，那是第一次在他们嘴里现。后来，这个名字就如同是个障，一再地被提起。每提起一次，家里就会像被洗劫了一般。父亲没有同意母亲的建议，他又去了云县。”

“母亲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追去，父亲回来了，正式向母亲提离婚，还向省政府提把一切关系放到云县去。当天晚上，父亲搬了家，住到省政府招待所里。母亲傻愣愣地在我床上坐到半夜，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我了个梦，从梦里惊醒，睁开，茫茫然地走向窗边。”

康剑说到这，沉默了几秒钟。

“那时是刚冬天，连着了几天的冻雨，温度降了许多。我赤着脚，冷得直哆嗦，隔着窗看到我母亲站在台上，一动不动。突然，她推开玻璃窗。我一眨，看到她像是片落叶似的晃晃悠悠往飞去，然后我听到“砰”地一声。我们家住在六楼。”

康剑又停了来，歪倒在沙发上，觉又累又乏，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惊恐、呆愕，无力无际的黑暗，无边无际的寒冷。他的额上渗了细密的一层。

卧室一片死寂。

“你......支烟吧！”白雁的声音像一尾鱼穿过黑暗的湖泊游到了他的耳边。

“好！”他上一支烟，慢慢地着，握烟的手指发抖。郁积在心中的块垒也化作缭绕的青烟，带着一淡淡的苦涩，一缕一缕地吐了来。心说：香烟真是一好东西呢，若是没有了烟，简直没办法撑持着往活。

一支烟，狠了几，便到了烟尾，他把烟掐灭，丢垃圾篓里。

“要不要喝？”他问白雁。

白雁摇摇，想到没有开灯，他看不见，便了声，“不要。”

康剑清了清嗓，又继续说：“我光着脚跑到楼，我母亲整个人淹在血泊中，邻居阿姨打了120。医生说她真是幸运，坠的时候，遇到楼晒衣杆的拦阻，影响了速度，她没有死，但位痪了。父亲从宾馆赶了回来。我没看到他那个样，抖得一句话说不来，走路都要人扶。母亲闭着嘴，不肯看他。他对母亲发誓说，他要从云县调回来，他不会再见白慕梅，以后要和母亲好好地过。母亲一言不发，抗拒一切治疗，她一心一意还是想死。我求她不要，告诉她，以后会孝敬她、她。母亲看着我，哭了。”

“院后，父亲从宾馆搬回家中。他抢着家事，贴地侍候母亲。外公找人，他顺利地从云县调回省政府，还升了一级。所有的手续都是秘书去办的。总算一家人又在一起，可是，以前那温馨的气氛再也没有。母亲像变了一个人，对父亲动不动就是恶语嘲讽，一生气起来就是摔碗摔盆，父亲对她唯唯喏喏，一碰到有差的机会，就好像大赦一般。慢慢的，他再次找各理由不回家。只要他不回家，我母亲便像丢了魂似的，四打电话，让我随秘书四去找人。找到人后，门一关上，家中就是硝烟弥漫。就在这时，外婆从东北老家把吴嫂接来了。”

康剑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他摸了鼻。

“吴嫂在我们家不只是来照顾母亲的。外婆用心良苦，她找母亲谈了话。母亲痪之后，白雁......你们从医的，都知，她大半个都失去了知觉，再也不能过......夫妻生活。外婆担心父亲再去心，想替母家守住这个家。吴嫂那时还年轻，丈夫死得早，有一个孩由公婆带着。外婆答应他们家，替他们抚养孩。吴嫂就......等于是外婆替父亲纳的一个没有名份的妾。母亲在外婆的劝导，慢慢接受了事实。吴嫂到的那天，她让秘书准备了一桌酒席，替吴嫂准备了房间。晚上，父亲了吴嫂的房间，母亲在椅上坐了一夜。”

“吴嫂勤快，她来了后，让我们家重新焕发了生气。她对这个家是真心地喜，对母亲、对我都非常好，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是她毕竟没读过多少书，和父亲没有共同语言。几个月之后，父亲又恢复了从前那日。但是不怎么样，他总记得回家，在人前，他和母亲总是扮演着一对恩的夫妻，尽晚上他们吵得天翻地覆。一吵，母亲就会旧事重提，白慕梅就如同是个狰狞的鬼，在黑暗里对着他们狞笑着。”

“父亲官运亨通，一级一级地往上升。在我工作的那一年，他便到了省政法委书记。”

“我是在北京人大读的大学、硕士，可能因为我的家背景，我的边不乏倒追我的女生，其实在中时，也有许多。那时，我是个不婚主义者，甚至也可以说是恋绝缘。看着父母由一对的恋人变成恨之骨的仇敌，我对不怀有任何想象。我只想众，能让我母亲以我为豪。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可以选择，唯独父母不能。”

“我一开始是在省委宣传工作，有次我去父亲的办公室有事，他不在，办公桌的屉恰好开着，我坐来，无意中看到屉里有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姑娘，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我很诧异。父亲来了，看到我手上的照片，一愣，说，你在省城的同学有没有没谈朋友的，有的话，介绍给这个小姑娘。我说这谁呀，他说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姑娘，叫白雁。”

白雁轻轻地“啊”了一声，不知觉坐直了。

“那时，我并没有把你与白慕梅联系起来，但我觉得很奇怪，父亲并不是一个肯多事的人。事后，我悄悄把父亲的秘书叫去喝酒，从他中得知。去年，父亲去观看一场越剧表演，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叫白慕梅。白雁就是白慕梅的女儿，父亲在听说这事之后，当时有半天都不能说话。白慕梅在省城演的几日，他们接着又见了几面，父亲让秘书为白慕梅的女儿买了许多礼。我猜想，他当时是不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女儿，忙不迭地要表现父。后来，发现不是，他便为了讨好白慕梅，想为她介绍对象。这件事在我心中成了个结。我觉着她们母女真的像挥之不去的苍蝇，无孔不地在我们家的上空飞来飞去。”

“我没有把这事告诉母亲，但是心里面就像被人戳了个，我渴望能有什么来填满它。我遇到了伊桐桐。那是我第一次恋，但一开始，我便告诉她，我不会结婚，她说无所谓，她也不想被家和孩束缚。但是没想到半年之后，她男友从圳来了，提着桶汽油站在宣传的大门前。我父亲把所有的事压，我们分手，我被调到滨江。”

“在滨江的第三年，伊桐桐来到滨江一中教书，我是去学校参观才知的，我们又在一起，但是我对她的心和以前完全不同。”康剑闭了闭，呼了一，“再后来，甲型注疫苗，很平常的一天，我是了一刻钟去临时诊室的，我刚去，便听到有人大喊白雁，我觉得这名字好耳熟，一抬，曾在父亲屉里的照片上的小姑娘活灵活现地站在了我面前，我的当时就嗡了一，她温柔地安着同事，我目不转睛地瞪着她。脑袋里空空的，我条件反地让简单把我们两个的申请表到了她那一组，让简单要她的电话号码。当时，我不知我要什么，我只是想这是上天的注定，让她和我相遇。我们家二十四年的辛酸和涩苦、失和，都是和她们家有关，她怎么可以笑得那样快乐呢？”

“简单碰了一鼻灰，送去的手机号也没人拨过来。正好，小吴秘书冒，我让简单再次击，顺利地请到她一块吃饭。可是，我发现她并不好接近。她对我不冷不，更是想方设法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我迫不及待地说要追她女朋友，她一就否决了我。甚至她不惜要我去云县调查她的家世。我很讶然，她和白慕梅竟然是那么的不同，她很会自我保护，也很清楚什么是适合自己的。我想不能对你等闲视之了。如果再这样去，我们俩势必成为两条平行线，我再也接近不了她，不能再让她尝到这些年我所受过的痛。我没有多想，一就决定了，我要和她结婚。这个想法一有，我没有再动摇过。我向伊桐桐提分手，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她很痛苦，寻死觅活。我想起了母亲，担心伊桐桐再傻事，而且我也想证明我只是报复白雁才和她结婚，我的心里应该装着另一个女人。在结婚前一夜，我......是的，我是和伊桐桐上床了，那也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

“结婚那夜，我是故意给她一个威，要让她知，我并不在意她。我一个人把车开到郊外，在车里了一夜的烟。其实，我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去抱她，抱了她，就会沉陷，变成一个为所诱的蠢男人，我要苦着、疼着，保持清醒，一步步地往走。可是，接来的日，我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为此，我又答应伊桐桐见面了。但是和伊桐桐坐在一起，我的前总是晃动着她的影。和伊桐桐多坐一刻，我就像受煎熬似的。我总是掏手机看她有没有给我发短信，有没有给我打电话。她没有，我很失落。我开会的时候会想起她，工作的时候、差在外的时候，我都会不自禁地想起她。伊桐桐再也帮不了我，我彻底和她分手，偏偏那天，被她撞到了。那晚，我抱着枕站在卧室门，她把我拒之门外。当时，很难堪，可是又很开心，一个人傻笑了半夜，她原来也是在意我的，也会吃醋。但到了半夜，我又呆住了，这是什么状况，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我所的一切在违背我的初衷。我......慌地把母亲从北京接了过来，就是想证明我对她还是无所谓。”

“可是看着她被母亲和吴嫂羞辱、无视，我后悔了，我见不得她被别人那样对待。母亲不知萌发了个什么念，要和白慕梅见个面。在饭桌上，我看到母亲的可怜，父亲的龌龊、白慕梅的无耻，我心中像一嘶血的野兽蠢蠢动，我再也压抑不住，我把所有的恨全撒向了她，我无地当着白慕梅的面羞辱了她。之后，我无颜见她。她正式向我提了离婚，在听到离婚这个词时，我痛不，像上的某个位，被人割去了。剧痛中，我才明白，我......她。这份太俏，一直躲着，我本都不清楚，也许我清楚，可是我却不敢面对。这样的，给我力量，我对婚姻不再恐惧，我渴望能和她久久地在一起，看她笑得的，拿我调侃，对我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