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6)(2/3)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索命的厉鬼，就跑，你轻轻松松就将我撂倒在地，正摘面，我却掩住了面庞，死活不肯看你面的那张脸，生怕被你杀人灭。徐阆笑了笑，接着咳嗽了两声，声音发虚，说，现在回想起来，那好像就是昨日发生的事，然而，人间更迭，几十个秋倏忽而过，一切都早已是人非了。

我早就有所预料，不过，等这一天终于来临之际，我站在那扇门前，隔着一段距离，也终于明白刘梦得作答香山居士的时候，到乡翻似烂柯人这一句，究竟是何心境。

侧。

他这一生，曾当过皇廷贵族，拨琴弦，踏过玉楼金阁，仰望堂邃宇；也曾过天地间的远行客，折枝拂叶，步泥泞遍布的山野，赏尽锦绣河山；也曾无意间落天界，成了闯者，御风穿云，驻足玉楼十二所，在日与月都黯淡的时候眺望手可及的璀璨星河。

就像天界未覆灭之前，他兴致地跑到玄圃堂去找白玄闲聊一样，大多都是他在说，白玄静静地听着，虽然白玄并未开，也没有回应，但是他一直都在认真地听着那些话。

在你离开后不久，姬王府被重新修缮了。每一个音节都变得混，徐阆慢慢地说着，将那些词儿连成完整的句，失了主人，只剩疮痍病斑的府邸，也只有这一个结局了。

接着，你又要问了，如果还有来世，他还愿不愿意再经历一回？他会笑着摇摇。

我和她确实很像，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徐阆住闷闷作痛的膛，继续说，然而，我和她又不同，她选择了祭剑，而我还是碌碌无为

他隐约看见白的影耐心地听完了他这一句话，和他对视了片刻，随即了。

他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我听说，徐阆的不太灵光，慢吞吞的，神仙能听见生命逝的声音，对吗？

徐阆问：你还记得临安吗？

白玄先是颔首，随即发现他的视线是散的，很难聚焦，就开应：我记得。

他记不清自己的年纪，也记不清人间翻覆的秋，唯有那些回忆，清晰如昨。

于是徐阆这个听多了告别话的人，终于也要向这个熟悉的人间告别，踏上他走过无数次的黄泉路，向孟婆讨一碗汤，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一饮而尽，然后奔赴一场崭新的旅程。

白玄没有回答他，但是徐阆能够觉到，那一微凉的视线始终都放在他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阆转过去，望向侧白玄。此时离得近了，他的视线反而变得模糊起来，看不清白玄面上的神，不过，他也能够猜到，那大约是从容的、敛的神吧。

时光如，永不停歇，过往向后退却，终于将尽的景象显，告诉他，结束了。

徐阆想象了一白玄所描述的场景，再代自己这残破不堪的躯壳，还浪漫。

徐阆说到此时，目光一低，望见苦海中倒映来的人，已然两鬓斑白，形同枯槁。

在那之后，我和她聊了很久，她又对我说，她总觉得我们二人有相似之。

徐阆。白玄打断了徐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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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太漫，又很短暂，转瞬即逝，他这一辈啊，告别的话太多，送走的人也太多，他记得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也记得住每一个人和他共有的回忆，正因如此，永生于他而言才会更加煎熬。他和神仙是不同的，他是个充沛得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凡人，虽然他能够明白为何神仙的如此淡薄，但是，他却永远都不到那一，并且他也不愿意到。

徐阆一松懈了绷的，抖着肩膀笑了几声，问：听起来是什么样的？

你要问徐阆值不值得？值得，当然值得，他不过一介凡人，却能因此位列仙班。

风嬉笑着，推搡着，掠过了，带起千万缕细微的响动，枝影摇曳，款款地随着那一风的余韵摇晃不止，过了片刻，风走得远了，于是芦苇也逐渐安静了来，归于一片寂静。

像萧瑟的秋风拂过一丛芦苇时的声音。他说，是剧烈的，同时也是静默的，克制的。

有个叫步尘容的小姑娘，告诉我，她并非步家的血脉，又问我为何要选择她。我想，她那时候一定在想，三大天相师世家中尽是陨落的神仙，偏偏只有她是凡人，好似局外人。徐阆说，她问我，这世上真有神仙不到，而凡人得到的事吗？我说，有的。

徐阆没有说话，纵使周遭的景象无异于炼狱，声缱绻，夹杂着猛兽的哀嚎，也称不上是恬淡闲适的景象，他却莫名觉得很安心，或许是因为他知七星不会令邪气四散逃逸，或许是因为他知梁昆吾会用那柄以血铸就的剑斩断昆仑，或许是因为白玄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