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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钧神复杂地看了一钟禅，想从他面一样的脸上找一丝端倪，这是他的腹心，他的肱，是他阿耶替他挑选的丞相，连他都向着卫琇，若是真的听信钟禅所言从齐国借兵，到时候这江山还是他的么？

司徒徵摇着笑：“不砍你祭旗了，活了大半辈也就得你一个敢这么同我说话。你看不见，我已经生了白发了，老了，真就是一夕之间老了。这人一老，什么事都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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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起话来还同个孩童一般。”虚云禅师嗔。

世间的事都经不住想。司徒钧此念一生，便牢牢扎在心底，怎么也不除了，莫说齐国兵，他连青徐的州郡兵都不敢调——那是卫琇一手建起的，简直无异于卫家的曲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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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宣德殿时，钟禅回望巍峨殿，心中不由叹息，只愿西北早日平定，兴许来得及赶在京都沦陷前回援。

说罢朝着对面坐榻上的虚云禅师：“西北的风沙真是恼人，门不能开，一说话吃一嘴沙，连这酪碗里仿佛都混了沙砾，咬起来吱嘎吱嘎的，我有些后悔来这地方了。”

“砍我祭旗，恐怕佛祖都不保佑你。”虚云禅师毫无惧，悠闲地拿起绿绿的陶碗抿了酒。

“我明白，”司徒钧挥挥手，“我明白。”

虚云禅师笑着：“厨再不堪也不敢往你碗里装沙，是你老了，牙不好了。”

浆，他甚至都不知自己畏惧司徒徵多些还是畏惧卫琇更多些。

凉州的早，仍旧是冬日的萧索和肃杀，朔风卷地，将营帐前的门帘得啪啦啦作响。

司徒徵放手里的酪碗，无奈地朝帐外喊：“阿旺，拿块石压一压。”

司徒徵待他把碗放，偷偷把凑过去，嘴还没沾上碗沿，虚云禅师便张开手罩住碗：“又想偷酒喝，你不怕咳血？”

“这酒不好，”司徒徵讪讪地直起，“若是好酒，咳一升血来也值当。”

司徒徵笑得上气不接气，咳嗽了一阵，笑骂：“你这死秃，信不信本王砍了你的秃脑袋祭旗？”

钟禅一看他的神就知他还是将私怨和猜忌置于百姓社稷之上，多说无益，只得：“孝不可违。如此只能传檄天，广积粮草，发各州郡之兵，扩禁军与五营兵，只是戎兵如洪猛兽，微臣恳求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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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钧主意早已打定，却佯装沉，良久才：“钟卿，孤知你忠心耿耿，只是往齐国借兵有悖先帝的遗志，还请钟公谅孤为人的难。”

司徒钧只是疑心病重，人并不糊涂，也不是司徒徵那样将全筹码押上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