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0)(3/3)

宁君声音很轻，话语却清清楚楚地传遍天地。

这位在太古末年离开天外天，失踪不见许多年的昔年白帝，终于一丝他心底真正的绪......他对人间没有多大的恨意，对大荒也没有多少喜，有的只是一极极的厌倦。

他在失踪的岁月里，当了那么多年旁观者。

冷看仙门与妖族互相提防戒备，冷看天外天与空桑野心。

......建立四极有什么用？

日月归一又有什么用？

四极立，八方辟，世上便不会再有纷争了么？仙和妖就可以永世相好了么？日月归一，芸芸众生，便可以永享安宁了么？若真是如此，何来刀与剑，弓与矛？天神与人间的恩怨刚刚成为过往，地妖与仙门的厮杀就已经揭开帷幕。

那更远之后，凡人与修士的战场，号角也终将响。

善恶纷争永不休。

比起日后千万年，继续在这样的苦难中纠缠不休，他宁愿从一开始，就终止这一切既然恶不可止，既然罪不可恕，那就一起坠黑暗吧。回归到那最初的，永恒的混沌......如果一切从未诞生，也就无可纷争。

神君一言不发，落到银龙龙首。

怀宁君轻轻叹了气，一挥袍袖，从天门涌的万千死魂野鬼如得命令，发刺耳尖锐的啸声，如群鸟扑，刮过汹涌的海面。海面骤然留一条的血迹。

先前天楔起时，被震开的西海海妖，被生生犁开了一条血路。

鳞甲散落，肌骨破碎。

大荒......女薎动冰夷铃，抵御鸠然血至的群鬼，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掌控了大荒！

黑云之中，怀宁君依旧是白衣若雪，面容也一如太古，清俊尊贵。但从他周席卷而的气息，分明已经晦涩翳至极。

在女薎略微失态的惊异声中，他垂看着在银龙龙首上俯的神君。

是啊，我现在是大荒了，略微一顿，怀宁君的视线掠过师巫洛，又落回到神君上，又或者说......

幽冥。

大荒，一张金的面溃散成无数光。

十二洲大地上转的瘴雾，同时举，状如涨。雾中，无数死魂野鬼同时伸青灰的双臂。

也就是在十二洲瘴雾涌，千万魂越天门的瞬间，师巫洛猛然将鱼息鼎朝空抛起。

一刻，师巫洛展开双臂，狂风动他的衣衫，暗红的血气，黑的气，弥漫，翻涌，转瞬间铺展过另外半边天空。

他如驾血云，如驭黑天，山川河的缩影在衣上折转蜿蜒。

衣袍鼓振，满袖银光。

声势之可怖，比之吞噬幽冥，主掌大荒的怀宁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怖的声势里，却是孤寒的语言在苍穹之上响起。

如太古以来的风，汇聚在一起，同时掠过大地。风中藏着千年万年来的窃窃私语，藏着每一片雪落的声音，藏着每一次岩浆穿行地底的声音，四字一句，两字一节，晦涩远。血云黑雾，腥风戾雨中，比太古更遥远的祝歌在天地之间回。

人以巫祝通神，神以巫祝通天。

天以巫祝通什么？

天以巫祝通万！

银灰的眸自始至终清晰地印一影，不论那影，是白衣还是红衣，是黑发还是白发。一如太古原的冰湖，始终印飘旋的冬雪，不论那片雪是起还是落。

永不改变。

曾经在鱬城发生过的奇迹，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