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2)

这便是他和谢微之的初见，那个满清冷的女站在穿红着绿的妇人边，更显不俗。

谢微之大概是燕麟遇见过最奇怪的客人，她听着他奏了一曲又一曲，燕麟看得，她的确不通音律。

“姑娘想听什么曲？”燕麟开，好似琴瑟低鸣，极是悦耳。

“都可以。”谢微之不通音律，少时在太衍宗，一心想的便是修炼。后来金丹破碎，四游历，就更少接过音律之。

谢微之站在红梅枝，轻得仿佛一片雪，她望着灰白的天边：“你的手应该用来鼓琴。”

谢微之和燕麟的关系很简单，他是琴师，她是客人。

燕家女眷和燕麟落乐坊，多亏云家援手，才免去了许多刁难欺辱。

平康三十五年，秋意萧瑟，燕麟失去了他最后的亲人，他的小姑姑。

“原来你来赏雪，是为了杀人。”

攀折。

来赏雪的人很多，枝红梅覆上薄雪，风骨嶙峋。

云翳叹了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凡世灵气稀薄，功法缺失，能踏仙途的修士本就少之又少。少有得了机缘的几人，也大都不会选择留在凡世，凡世，难免沾染因果，有碍修行。

云家和燕家曾是故，可惜昔日燕平罪后，梁帝一心严惩，镇守边境的云翳之父云老将军连上几密奏求，都被梁帝压。

“哪有琴师赶客人走的？”云翳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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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之每日会在辰时听他鼓一曲琴，而后离开红袖招，行走在这大梁京都之中。

“我知。”燕麟淡淡，半张脸藏在影之中，微垂的睫掩去所有绪。

临门，他又回过：“阿麟，你要好好活着。”

自她死后，燕麟上的人气似乎又少了几分。用云翳的话来说，他现在真像个餐风饮，不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她生在金玉堆中，最后却沦落风尘，因为是贱籍，死后只得一副薄棺裹尸。

喜怒哀乐，悲离合，谢微之从中走过，听见人间的声音。

燕麟那张叫无数大梁京都少女视为天人的脸，似乎并不能多得她一个神。

更奇怪的是，当晚谢微之扔给红袖招的事一包金银，言要在此住。

燕麟却不理他，只：“我乏了。”

不该用来杀人。

这便是凡世啊。

凡人寿命不过区区数十载，许是因为这样，他们活得比修士更加尽力。

谢微之很快就回到了红袖招，凡世的修士虽然不多，这大梁京都之中也有几个，谢微之循着灵气前去，用几枚灵石便换了无数金银。

燕麟披着雪白的狐裘，似要在这片雪白中，他黑发如墨，恍如谪仙，脸上神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冷淡。

燕麟瞳孔微缩，循声抬。

她不懂琴音，只觉得燕麟的琴声很特别，叫她忍不住驻足。

不通音律却来听琴，也是奇怪。

明明是秋，她还着单薄的白衣，似乎不知寒。

妇人识趣地退门外，谢微之坐在燕麟对侧，看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那双放在琴弦上的手。

不过谢微之金丹破碎，这些弊端于她而言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邀约来得突兀，谢微之看了他一，应。

卯时动，辰时，燕麟带着谢微之，来到了城东梅林。

不过她给足了钱，乐坊事哪里还那许多。

哪有姑娘住在乐坊的？京都中多的是客舍。

哪怕谢微之如今不过筑基修为，大梁京都中也称得上无人可敌，那些修士本不敢升起杀人夺宝的心思。

谢微之抬起手，她仍是穿着一件素衣，有片雪落在她掌心，转瞬化。

“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府了。”燕麟拨动一琴弦，发清响。

知燕麟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之后，云翳这些时日来红袖招较往常更加频繁了。

雅阁之中，房门突兀发吱呀声响，燕麟嘴角抿作一条直线，微有些不悦地看过去。

谁也看不，他刚刚亲手收割了一条人命。

没有那样好，也没有那样不好。

接过谢微之抛来的一大块金锭，妇人笑得牙不见：“贵客请随我来，咱们这红袖招，最好的琴师便是燕麟公，您想听什么曲，他保教您满意！”

雪地上绽开红梅，不用多久，皑皑白雪便遮盖了所有罪恶。

冬的时候，燕麟忽然问谢微之，可要去梅林赏雪。

他当然会活着，他要活着，看那些构陷燕家的人，付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