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摇红烛影忆平生（下）(2/2)

小丫的心思很单纯，她既是韩家的养娘，当然要尽心尽力。何况在韩家，待她最好的便也是韩冈。天可怜见，多少天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想到这，韩云娘鼻一阵发酸，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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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哥！……”小丫捂着小嘴瞪大睛的吃惊样惹人怜。前日她看见她的三哥哥在昏睡了许久之后终于有清醒的迹象，这几天她得空便趴在床边，与韩母替看护着，盼着着韩冈再次醒来。

韩云娘轻轻地又扯了几，见贺方不肯松手，也就不动弹了，静静的坐在床边，秀丽纤巧宛如夜昙绽放。只是被贺方目光灼灼的盯着，小丫越垂越低。没被握住的右手在面轻捻着腰间丝带，盯着什么纹路都没有的被面，像是想看一朵来。

这半个月来，每位从秦州城里重金请来问诊的大夫，在诊断的最后都摇叹气说她的三哥哥没救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过从没有人能重病卧床四个月，最后昏迷不醒半月有余，还能再救回来的——但韩云娘小小的心里仍抱着一丝希望不肯放弃，每日都尽心尽力的为韩冈换衣洗，得空便向天上的四方神灵祝祷。

少女犹在半睡半醒间，睛迷迷糊糊，声音也是绵绵的，带着些稚气的齿不清。只是她一抬，贺方便陡然觉得前一亮。在韩冈留来的记忆中，他两年多前离家游学时，韩云娘只是一个还没开的黄丫。但如今在贺方里，十二岁的少女却着实让他惊艳。

红的小嘴微张，小巧的鼻梁直，双眉弯弯如月，廓则略略有些凹。可能是带了一西域血统——回鹘商队在秦州常来常往，蕃人又不如汉人那般讲究贞洁，所以在秦州有西域血统的蕃人却也并不算少——五官刻明晰的相貌并不符合此时的审观念，但韩云娘若是走在千年后的大街上，不知会惹来多少憧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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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爹娘睡着罢，他们也累了。”贺方探手过去攥住韩云娘的手，把她拉近了。受着掌心的腻如脂，纤细的手腕似乎轻轻用力就会折断。看着她清减了许多的小脸，贺方柔声说着：“这些日辛苦你了。看看，瘦了这么多……”

“三哥哥？……”

“不用急。让灯着就是了，烧完了自己会灭。”小丫的样，老于世故的贺方哪能看不。他促狭的将手握，不让她顺势走。

从睡梦中惊醒，韩云娘困顿的着睛。等她放手，正正与贺方满是惊艳赞叹的视线对上。

手，打算理理韩云娘铺散在被褥上的秀发。很轻微的动作，却惹得少女从睡梦中惊醒。

小手被攥住，彼此呼相闻，韩云娘只觉得脸得发，如果换作是白天，没有摇曳的火光映照，她脸上的羞涩红一就会被发现。她不知三哥哥为何不像过去那般谨严守礼，让自己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是好。

泪滴闪着灯火，仿佛一颗颗晶珠从小丫的双颊落，贺方有些心疼伸手，想去她脸上的泪。小丫被贺方的动作惊了一，却没避让，任由贺方有些笨拙的帮她拭去泪。这时她也不哭了，不知从哪里掏一块汗巾，泪，小丫便要站起，“对了，我去唤爹爹娘娘起来。”

可能是在床边趴了太久的缘故，象征少女份的双丫髻已散了半边，半幅秀发飞瀑般坠了来，黄的灯火映在发丝上，一如最上品的绸缎般闪亮。俏靥被秀发半掩，给稚气未脱的瓜小脸平添了几分妩媚。

扶在床边，韩云娘噎噎的哭个不停，几个月来的疲累和不安都随着泪涌了来，她攥着被角，“三哥哥，你可醒过来了……”

厢房中的两人一坐一卧，视线虽不相，双手却是相连。灯时不时的噼啪一声作响，却更增添了一份静谧。灯看人，使人不觉沉醉。握着少女纤细的小手，看着她羞动人的模样，贺方只觉得心中平安喜乐。虽然已经无房无田，但有个小萝莉作伴，他突然间觉得如果能来到宋代，倒也不错……

扭了一阵，韩云娘突然掩着小嘴轻呼了一声，“呀，忘了把灯熄了，费了这么多油！”说着就又撑着贺方的想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