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2)

话间几步，林青鸦已停在向华颂旁，她角眉梢像自带着一两笔柔婉，不笑也清和。

“我和团之前约好，”林青鸦说，“我今日专来补缺，有什么意外，可以由我替上。”

化妆师傅还清醒地记着本职，焦急：“离上台就剩这时间，哪够面全活的？”

大狗岿然不动。

那人半垂着黑的发，带微卷，阖上的型细饱满，窝微陷。侧颜线条舒朗，再衬上冷白，确实抵得上白思思中一句“大人”了。

兴许他现在真是老了，一年轻人的斗志都没了，连他都觉得这台撑不住、或许真是时候该……

白思思凑上前：“您怕了？”

在向华颂激难言的目光里，剧团众人纷纷松了气。

杜丽娘的戏服就剩了一，等了妆的闺门旦脱来，才让苦着脸的白思思捧了，把浅粉的对襟褙和白底面裙一块送去林青鸦那边。

林青鸦垂了，仍是不笑也温和的：“不怕。”

看谁都凶得很。

林青鸦终于理好鬓边，垂手间轻睨去一：“越传越离谱，什么荒唐话都敢说了。”

旁边的大狗似乎蹲不住，过来拱了拱男人搭在一旁的左手。

唐亦靠在桌边。见他笑，唐亦也朝他笑，漂亮散漫，声音亦拖得调似的低懒：“辛辛苦苦，大年初三，让我来陪你约会？”

“……”

他这样把人觑着的时候，大概能给小孩吓。

仿古制式的四方桌落在正中。

左侧太师椅上坐着个年轻男人，靠在桌边，斜撑着休憩。

白思思：“您可怕着，私里有人说他疯得很，剥了戏服人挂一屋呢！”

林青鸦整理刺绣对襟，失笑：“不会吧。”

向华颂一滞，简听涛也惊抬：“林老师。”

全毁了一副人相。

“……”

唐亦没睁，躲开它妄图蹭上来的哈喇，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困：“……开。”

林青鸦理鬓边的手指一停。

只可惜在他解了两颗扣的领烙着一红的刺青，像条疤痕似的横亘在脖颈动脉前，狰狞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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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思呆了两秒，连退几步：“啊呀不行，角儿，您都戏了可别这样瞧我，我这样的凡夫俗哪捱得起‘小观音’的一，骨要叫您看酥了！”

一个清淡温和的声音，如细雨僵涩。

这分间只有她们两个。趁给林青鸦整理裙摆的工夫，白思思再憋不住了：“角儿，您趟这趟浑嘛呀？万一那唐疯真发难，直接放狗怎么办？”

戏台空的，一桌一椅，鸦雀无声。

“我来吧。”

负责人心虚地上前，捧起对自己亲爹都没有过的亲切笑脸：“唐总？”

林青鸦没理会白思思半真半假的打趣，拂开更衣间的帘，走了去。

“汪！”

唐亦终于被它烦得睁开。

至少此刻，站在旁边的分公司负责人就如立针毡。僵着赔笑几秒，负责人看见斜撑着坐在那儿的男人垂，手朝他勾了。

“又闹。”

只清亮亮的这一，化妆师傅满腔怨言打回肚去，依言照办了。

他瞳孔黑，且极，尾细勾翘，本该，可惜被他那全无绪温度的神坏得彻底——

前场。

那缎似的细娟扎起的发，在浅粉的对襟褙后轻轻着，一来一回，一回一来，撩得人心波难定。

换了成人那滋味也不好受。

剧团里确实够清贫的。

简听涛回神：“这会不会太难为您了？”

白思思看了几秒，愁眉苦脸地跟去，小声咕哝：“角儿，我现在真觉得您得小心了。”

林青鸦侧回，未着戏服已像虚叠起截截袖，眉盈盈一起：“那便冷唱，只着戏衣，不面。”

“……”

“可不是我吓唬您，简听涛刚刚跟我说了，梨园里都知这个唐疯不听戏，偏最好戏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