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四 死也要向前倒下(2/3)

赵传一次次从死神手中挣脱。自卫还击战凯旋归来，他荣立三等功。同时被提升为甄平生前所在师政治正团职副主任。他到万分惭愧。荣誉、鲜、级别，他都得到了，而在战争中牺牲了的千千万万个甄平得到了什么呢？他们的亲人得到了什么呢？牺牲一个班，抚恤费800元，牺牲一个战士，抚恤费500元。这不够买一啊！更不够请一个三陪女郎，或是摆一桌酒，或是一次国，就连给一台手提电话一个月的话费也远远不够啊！赵传每每想到这些，便对个人的一切：位、票、房、面，等等，这些在某些人里视为至无上，至尊无价，梦寐以求，不可侵犯的东西，他却看得风一样轻，一般淡。唯一的心愿是充分利用有限的生命，牢牢抓住宝贵的时光，为国家，为人民多力所能及的工作。从战争中活来就是最大的幸福，能享受光雨、明月清风就是最大的满足。这些都是烈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如果要争、要抢、要夺、要占，那是猪狗不如。烈士们九泉有知，会多么寒心，会多么痛苦。因为有了这想法和认识，所以，赵传从队转业回家乡时，他没有提着“炸药包”，拎着“手榴弹”，握了“通行证”，笑脸求张三，低眉拜李四，一切顺其自然。他得到通知：转业到临澧县人大常委会，担任专职副书记。有人劝他：你是正团职，又是多年工作的。为何不去谋个更权重、更实惠的位。他只笑不答。与眠在南疆的千千万万个甄平比较，他知足了。

甄文林着泪，用颤抖的声音说：“平平！我的好孩。你完成了祖国的使命，没有辜负爸妈的希望，祖国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爸爸向你告别了，你好好安息吧……”

不久，甄平的妈妈关玉娟也来到了前线。她伫立在儿坟前，抚摸着碑文，轻轻地呼唤着：“平平！我的好孩。妈妈看你来了。妈妈带来了你喜吃的酱萝卜。”说着，一颗颗泪珠，随着一条条酱萝卜丝，撒落在甄平的坟。关玉娟边撒边说：“孩！你不是说打了胜仗就是给妈妈的心里话吗？我都知了。你得对。”

赵传百分之百地想发火，可他又百分之百

接向甄文林报告甄平牺牲的消息，想了想还是不敢。正为难时，军后勤检查军需供应来到了指挥所。赵传知，后勤与甄文林是亲密无间的老战友。他向后勤报告了甄平牺牲的消息。后勤异常难过，老泪纵横。末了，哽咽着说：“要打仗，就会有牺牲。弹是不睛的。弹是不留面的。这些，老甄比我懂。他会得住。”

“我只要事，不要官。随便安排我一项工作就是了。守传达，烧锅炉，搞收发，勤，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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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的人以为他闹绪，正话反说，便严肃地指：“老赵啊！切不可居功自傲。这是地方，不是队。地方与队的况不一样。你千万不要把队的那一照搬到地方。不然，你会吃大亏。回家安心等待吧！党组织会给你作恰当的安排。”

甄文林走近儿的遗，缓缓揭开盖在儿上的白布，又解开军衣，注视良久。末了，甄文林连连颔首，老泪涌。赵传肃立一旁，心如刀绞。他明白：甄文林检查儿是在冲锋时倒的，还是在后退时倒的。弹从前面，穿透了甄平的左。此时，其躺着的躯仍保持着接受命令时的立正姿势。

这悲壮的一幕又一幕，镌刻在赵传的脑海里，此后的数次战役中，他总是寻找一切机会上前线。他要为烈士报仇，他要继承烈士的遗志。有几次，敌人的弹从他掠过，打掉了他的帽，削走了他的发。战友们开玩笑：“幸好你个矮，要是再一就没命了。”他回答：“矮个命大。因为敌人的弹打来，有个在前后挡着。”

夜幕降临，在战场上奔波了一天的甄文林回到指挥所，后勤上前握住他的手，心沉重地说：“老甄！你的好儿平平，在主峰战斗中尽忠了。你，你要住！”

赵传兴兴回到故乡，行李还没打开就去报到。他没想到，就连人大常委专职副书记这个一无实权，二无实惠的位也没有他的分。究竟什么？他还要等通知。一等数日，没有消息。他心烦躁，手脚胀。正派的人，事业心的人，最大的苦恼就是闲着没事，浪费光。他向有关门表示：

刹那间，甄文林那布满血丝的眶里，两行悲痛的泪。他二话没说，转，拖着那残留弹片的双，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儿牺牲的战场走去。赵传随其后。

赵传和立在周围的战士听到这无私无悔的话语，都动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