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中敌计冤沉碧血 遇岁饥啸聚绿林(3/3)

残西缺，地坼天崩。应首回贼横行。第一个作的盗魁，就是府谷民王嘉胤。嘉胤又有两大剧贼，一个就是李自成，一个就是张献忠。提李、张独握纲领。献忠延安人，贼多智，尝与嘉胤往来。嘉胤劫富家粟，被有司悬赏缉捕，遂揭竿为盗，献忠纠众往从，尤称骁桀，贼中号为八大王。自成米脂人，狡黠善走，并能骑，因家贫投为驿卒，驿站裁并，自成无所得，亦奔投嘉胤。嘉胤拥众五六千人，聚居延庆府中的黄龙山，又有白贼王二，宜川贼王左挂，安贼迎祥，饥民王大梁，逃兵周大旺等，率众响应，三边饥军，亦群起为盗，剽掠四方。陕西巡抚已改任刘廷宴，衰迈无能，讳言盗贼，至州县相继告警，尚叱退来使：“这是地方饥民，有何大志？略缓数日，自然解散了。”请你等着。嗣是贼氛愈炽，所在遭殃，刘廷宴无可如何，只好据实奏闻。怀宗授左副都御史杨鹤为兵尚书，督三边军务，剿捕贼。杨鹤抵任，商洛刘应遇，已击毙王二，追斩王大梁；督粮洪承畴亦击破王左挂，捕斩周大旺，贼渠半就诛灭。偏杨鹤主张从抚，檄令各军不得妄杀，遂至余灰复燃，转衰为盛。会满军犯京畿，诏令各省派兵卫，陕甘兵奉调东，中途逃散，山西兵哗溃良乡，巡抚耿如杞逮狱论死，一班窜走的溃兵，不是向东，就是向西，结果是走险，同为匪类。游兵不戢，必为国殃。

明廷复起前总兵杜文焕，督延绥、固原各兵，便宜讨贼。文焕檄谕王嘉胤、王左挂二寇，令他投诚，左挂时方穷蹙，与党羽王顺、苗等请降，独嘉胤不肯受抚，竟陷府谷，据城抗命。总督杨鹤，反匿不上闻，只遣官四招贼，黠盗王虎、小红狼、一丈青、掠地虎、混江龙等，托词求抚，俱授给免死牌，安延绥、河曲间。其实盗未改，掠如故，不过形式上面，算是不放火，不杀人，就自称为安分的良民。百姓忍气吞声，无从控诉，孤男弱女，束手待毙，有一半刁狡悍的，都随贼而去。朝旨复擢洪承畴为延绥巡抚，与副总兵曹文诏，协力搜剿。文诏忠勇过人，仗着一杆蛇矛，东西驰击，贼众似羊遇虎，多半被诛。王嘉胤不自量力，竟率众与他对垒，一场鏖战，杀得嘉胤大败而逃。文诏追至城，再与嘉胤接仗，嘉胤招架不住，遂被文诏刺死。八大王张献忠率属二千人，奔降洪承畴，李自成走依迎祥，迎祥为自成母舅，当然收留。还有嘉胤余党，另推李自用为首，绰号紫金梁，仍是暋不畏死，没西陲，并且纠合群贼，多至三十六营。这三十六营的贼目，真姓名多不可考，只有绰号相传，仿佛与梁山泊群盗一般。小试录述如：

神一元不沾泥红军友老回回八金刚扫地王闯塌天破甲锥邢红狼世王混天王显人乡里人活地草革里狼左金王曹关索混天星过天星独行狼蝎块一字王塌天混十万可天飞混天飞灯王老虎金翅鹏一条龙满天星混天猴上天龙老虎独虎上天猴黑煞神飞山虎一只虎撞天王翻山鹞整齐王紫微星托天王十反王小秦王混世王上天王一连莺一盏灯钻天哨开山斧一座城通天爬天王抓地虎地龙地狼

以上诸贼，或一人为一营，或二三四五人，合为一营，分作三十六营。李、献两贼，不在其，外此幺麽小丑，尚不胜数。小有诗叹：

区区三足亡秦，况值关中尽民。

大好江山同瓦裂，半由天意半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