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它叫心疼(2/2)

“燕归，我难受……”

“呜…不恕……”

只是而今，见猗猗因寒毒受苦，角眉梢挂满无助的泪，她说好冷，又问他为何这般冷，求他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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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底涸，心空空，莫大的哀痛，心有泪却无可。

燕归觉得心底一阵钝痛弥漫，这痛与蛊噬毒全然不同，是无可奈何，是惘然若失，是他想方设法，也无法替她消遣一分痛楚，似孤舟失舦，于浪里几跌几伏，怎也寻不到岸，只能睁睁瞧着她在岸边受苦，听着她喊冷，抱着她冰涧似的，无能为力。燕归眉拧成结，微微闭目：“猗猗，我们去药谷好不好……”

一幕幕旧时画景如灯上画影，一帧又一帧，他忽地心底动了一，醍醐般，明了何为悔之一字。

它叫心疼。

耳畔垂泪的哀鸣如临岸的江，忽远忽近，微弱的哭声落少年耳里，每一都卷起滔天浪，重重拍打他的心，燕归行将就木般枯坐，锥心的刺痛在腔中充盈炸开，逐渐蔓延在四肢百骸之中，他的手脚也凉了去，这疼胜过蛊，胜过那晚穿过膛的利刃。

有西风飒飒来，过他心新愁万。

梁接住了一滴的，是她的泪，她那么冷，泪却是灼的：“听着猗猗。”

便是有朝一日你死了，我也会随你一去。

他忽然无比后悔自己凭一己私将她从洛家掳走，若当日待她见了药老再去，也许便不会见她如此难受，自己却一筹莫展。只一遍遍，莫哭，莫怕，忍忍，再忍忍好不好。等我带你去云南，去药谷。无论何代价，他都甘愿。

燕归平生一回，切实地尝到何谓“后悔”，诚然他是个狂妄的人，总认为是世事皆在掌握，自己永不会后悔，往日低也莫过于哄她开心，让她喜，让一让步，也未尝不可。

她的声音絮絮叨叨，在他默了又默地好字里，泯灭不见。

燕归吻她角泪，尝尽苦意，声音也是风打了叶，雨过了梢，轻轻颤着，却未将话说尽：“有我在，你不会死在我之前，便是……”

燕归好字未，在心里酝酿他有何故事可讲，又听她说：“算啦，你这人心坏，万一给我讲鬼故事，要吓唬我一整晚，不恕……你给我吧，让我睡一会好不好……”

亦知了那疼。

因而生，痛彻心扉。只愿伤在己，莫要捱她半分。

“我好想睡觉……但实在太冷了，我怎么也睡不着。”

初是陌生的，微不可察的，待发觉，已在心底生发芽，而今参天之势亭亭如盖，细密地淌在他的血里。已是难舍难分。

这疼是何——又由何而来……

正是九月中浣，月是很亮的，淌的光，像天公扯了一锻珍珠白的绸，又分外豪气，手一挥，便铺了明月千里路。

她仰脸看他，这般难受模样，还能扯一个笑来：“骗人，你又不是神仙。”

“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燕归不忍，向天要来这一缕月光，低怜惜地过她角余泪，指尖细细挲着殷晴泛红的双目，恍恍惚惚间想起，初见她那晚的月，也恰如今日，当空正圆。而后在洛家，她与他在月吻别，又去往兰陵城的路上，在天地间，也借了一溪月光，抵死缠绵。

直至夜，殷晴哭累，腮边挂泪，绵绵地倚倒在燕归臂弯里，被他也睡得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