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307节(3/3)

眉，厉，面堂清亮。挹海阁宴上咄咄相，得他三天来难咽，这债鬼哪有半儿吃不好睡不香的样？

文帝愣是叫他给气笑了。

——可到底亲生的儿。

他和昭明，同胞的兄弟，早年兄弟俩一个模走，成年后各有了各的秉。

昭明过早地立了太，研政事，虽如今已经老成练达，代理政事时能把每件事都办得漂漂亮亮，可天天见他温和儒善，披着君端方的壳，久了也腻味。

人啊，要把事事都到尽善尽，就如同华袍底的疽，呈给人看的那一面是漂亮的，底总要盖住什么。

老相国一家姻亲攀得叶茂，五阁臣时不时偏移的风，朝会时越来越多的“太所言甚是”……文帝不是留意不到。

可儿大了，江山总归是他的，他自个儿睁一只闭一只的，慢慢要把手的权放去。有时候也会因为分不清昭明的孝顺是真的至纯至孝，还是掐着他的喜好办事，冒“天家无亲”的遗憾来。

可缜不一样。

他打小就是个虎崽，过太多不计后果的事。这孩，就是，憎就是憎，厌恶就是厌恶，就像几天前那场宴，再该扮演父慈孝的时刻，他不痛快了，也敢提刀把天破个。

每年不破一回天，文帝都不习惯。

这虎崽，也十八了，如今也能提了枪去指挥千军万，扛起江山的脊梁了。

他们兄弟俩，一文一武，一个温吞，一个刚，这样很好。

文帝想着想着，自己把那两分火气消解了，缓缓开：“你皇兄与我说了……父皇省得理了……那十二门神威大炮连着图纸会足数送到大同与辽东的火作坊去，各边镇都囤上几门，以策万全。”

晏少昰拱手一拜：“父皇圣明。”

假迷三的。

文帝虚虚一扯，声气儿又弱了三分：“今后有什么想说的，心里愤懑不满的，与我直言便是，别在人前……好赖给父皇留颜面。”

这话得过了分，没训他，没发火，没冷脸，乍听，甚至像是君王低认了个错。

晏少昰蓦地抬，底灼灼。

文帝从椅上直起，背着手往墙边走，一边。

“为君者，有《帝范》，教君王要纳谏、要去谗、要崇俭、要务农。这一本书父皇从小念到大，把里边句句诤言熟记于心，切不敢忘。但诤言这东西，就算刻在心里，也总是忘了如何活用。”

“父皇知生民不易，知为君该俭省力，可常常记不起什么才算是俭省力——底人传一句‘今日御膳十八’，噢，就是十八个碗碟；底人上个折，言边关大胜，该设宴犒赏将军，噢，选地开个宴。”

“这几个官儿持宴客，那几个官儿惦记用，礼的礼，焰火的焰火，呈到我面前的只剩一个折，只等我提笔写一个字决断，要么写个‘驳’，要么写个‘允’，留中不发最是麻烦，一积压就堆成山。”